色一掃夏日給人帶來的燥熱感,清涼得彷彿觸手可及。

竹林深處有人正在撫琴,許是聽見外頭有動靜,倏地止了琴聲。

只見一襲綠衣的絕色女子步出竹林,蕭戀君心中湧動起莫名的滋味,不知是羨慕、嫉妒,還是自慚形穢?

“王爺怎麼這時候來了?”那女子笑著開口,款款下拜。鴇兒很知趣地退下去,不再打擾。

“有事問你。”東野情答得簡單,回頭看了眼正瞅著女子出神的蕭戀君,“發什麼楞?這是竹鸞,從今日起算是認得了,也許以後還要你送信過來。”

蕭戀君很想問一句,她進府不是隻負責種梅樹嗎?怎麼除了為他嘗毒、做肉盾之外,還要負責給他的情人遞話傳信?這個竹鸞……是他的情人吧?兩人站在一起,真如一對翠竹,帶著幾分出塵離俗的寒意,連笑容都有些相似……

她忍不住心中輕嘆,卻不小心嘆出了聲。

“去把我馬車上的那張琴拿過來。”東野情不知有無聽見,又對她下令。

她只好快步往回跑,身後依稀聽到那女子笑著詢問——

“王爺又給我找來什麼好琴了?”

“你一彈便知。”東野情和她說話時,似乎不像對別人那麼冷淡,卻聽得蕭戀君的心中像是紮了根刺兒似的難受。

磨磨蹭蹭的,才把那張琴抱來,東野情難得沒怪她動作太慢。竹鸞正在烹茶,東野情就閒閒地坐在一邊看著她泡茶。

待竹鸞捧著一杯茶遞到他面前時,忽然看向蕭戀君問:“要不要也給她一杯?”

東野情道:“她現在專門替我試吃,這茶自然也要喝,只可惜她是北陵人,蠻夷豈會懂茶?”

蕭戀君滿肚子的氣,接過那茶杯喝了一口,便直言道:“這茶也沒什麼特別的,不過是……”

“是什麼?”竹鸞笑吟吟地看著她。

她心頭忽然一動,到了嘴邊的話卻卡住了,囁嚅著說:“好、好像是我們北陵的翠霧雲峰。”

東野情冷笑道:“我就說她根本不懂茶。”

竹鸞忙道:“也難為她了,翠霧雲峰的口感也是先澀後甜,回味甘醇;不過這茶不是翠霧雲峰,而是有”茶精“之稱的月海雲霓。這兩種茶可不是出自同一處。”

“多謝姑娘指教。”她將茶杯放下。

東野情卻瞪她一眼,“喝了茶還等著吃飯嗎?去外面等我。”

蕭戀君覺得伺候東野情肯定比伺候皇后娘娘要累得多,這個人心性多變、反覆無常,她不解的是,以他這樣的脾氣做事,又怎麼能成為現在人人畏懼的鵬王?

然而就在她的背影剛剛消失在拐角盡頭之後,竹鸞一邊收了她的杯子,一邊清幽地開口,“王爺看得沒錯,她果然有問題。她明明認得月海雲霓,卻故意改說是翠霧雲峰。可她這一改,改出了破綻,翠霧雲峰也好,月海雲霓也罷,雖然一個產自北陵,一個來自南黎,但都是專供皇家的精品,普通人可是喝不到的。”

“還看出什麼了?”東野情手中轉動著的正是蕭戀君剛才用過的杯子。

“她說話雖然像是北陵口音,但尾音總是上揚,頗有南黎女孩子的柔軟嬌甜。還有她掌中和指腹的細繭,似是練過武功之人才會有的。”

一抹了然的笑意在東野情的臉上浮起。“還有一點你不知道,她的肩胛骨窄小,不同於北陵女子的彪悍,貼身的胸圍上居然還繡著南黎的菊花。”

竹鸞驚呼,“這麼私密的地方你都看到了,你該不會……”

“行了,帶她來見你,只是為了確定我的猜測而已。”東野情站起身,連茶都未喝便要在走。

竹鸞憂心地叫喚,“王爺,既然您早知她來歷可疑,為何還要把她留在身邊?交給刑部,一天下來便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