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老頭道:“可是他既然敢來吃咱們,就一定有點來頭。”

廖八怒道:“不管他有什麼來頭,你先去替我做了他再說。”

費老頭道:“就算要做他,也得先把賭注賠給他?”

這是做場子的規矩,規矩一壞,下次還有誰敢來賭這一點廖八也不是不明白,只可惜他

根本已沒有錢可賠了。

“你再去把那小子穩住,我去想法子。”

他唯一能夠想得出的法子,就是去找他的賈六哥,可是他也知道這條路未必會走得通。

他們早已疏遠了,自從他把賈六投資在他場子裡的二十萬兩銀,也算成是輸給行運豹子

之後,他們就已經疏遠了。

賈六的答覆果然是:“最近我也很緊,我正在想找你去調動。”

所以他只好去找胡跛子。

你永遠不必把賭注賠給一個死人。

這雖然不是做場子的規矩,卻絕對是無論誰都不能爭辯的事實。

一個人到了沒有錢的時候,就會把現實看得此規矩重要得多。

把很多事都看得此規矩重要得多。

胡跛子不但有一條腿跛得很厲害,身上其他的部分長得也不能算很健全。

他瘦小,禿頭,鼻子有點歪,耳朵缺了一個角,不但其貌不揚,而且髒得要命,看起來

實在不是個值得尊敬的人。

這個人唯一的好處就是不太喜歡說話。

他來的時候,不但廖八看不起他,另外兩位被廖八重金禮聘來的好手更沒有把他看在眼

裡,甚至不願跟他同桌吃飯。

這兩人以前據說都是遼北地道上的綠林好漢,“丁罷”,“屠強”,顯然都不是他們的

真名實姓。

丁罷使雁翎刀,屠強用喪門劍,兩個人手底的功夫都很硬。

他們當然不屑與這個其貌不揚的跛子為伍,決心要把他好好的教訓一頓,讓他知難而

退。

有一天晚上,他們喝了幾杯之後,就找胡跛子到後面的暗巷去“談談話”。

第二天早上,廖八就發現他們對胡跛子的態度已完全改變了,不但變得極恭敬客氣,而

且簡直像怕得要命。

廖八並不笨,當然可以猜得到他們的態度是為什麼改變的。

所以他對胡跛子態度立刻也改變了。

胡跛子卻一點都沒有變,隨便別人怎麼樣對他,他好像都不在乎。

巴算你打了他兩個耳光,他好像也不在乎。

他到這裡來了一個月之後,有個既輸了錢,又喝了酒的鏢師,真的打了他兩耳光。

這位鏢師當天晚上就“失蹤”了。

廖八本來以為胡跛子未必肯管這件事的,這種事有屠強和丁罷去解決已足夠。

想不到跛子卻自動要去看看,因為他想去看看那雙能連擲十四把叄個六的手。

無忌看看自己的手。

這雙手雖然並沒有變,可是他知道他的樣子一定已改變了許多。

這地方居然沒有一個人認得出他了。只不過短短的十個多月,一個人怎麼會變得這麼

多。

他照過鏡子,幾乎連他自己都認不出自己了。

他的臉已因長久不見陽光而變得蒼白而透明,他的眼睛已因用腦過度和缺乏睡眠而變得

深深陷落,甚至連頭髮都比以前少了很多。

奇怪的是,他的鬍子反而長得特別快,有時甚至可以蓋住他臉上的疤。

在熱水裡泡了整整一個時辰後,他總算把身上的臭氣洗掉了。

但是他知道自己已永遠無法再恢復以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