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凜嘴角微揚,又接著講方才未完的閒話。

他說起那翰林侍讀二公子紀存,祖父收下他之後便開始教導了,起初幾日還好,並沒有出現什麼紕漏亦或者岔子。

有一日紀二公子扎馬步,扎累了又不敢出聲,硬是扛著扛著,最後居然失了禁,隨後還大聲哭了起來,方幼眠聽到之後,眉頭肉眼可見蹙了起來。

雖說他講到這裡的時候,措辭比較文雅,她也已經擱了碗筷,沒有再吃了。

可到底覺得有些不好且尷尬,方幼眠問了一句,“是因為祖父定下的扎馬步時辰過長了麼?”

“起先不清緣由,原以為是這樣,可祖父清楚他的身子,定下的時辰是算好的,覺得不應該,後來才弄明白,原是見了薔薇角洞門裡跑出來一隻貓,嚇到了他。”

“原來紀二公子怕貓?”倒是少見男子會怕貓的。

“嗯。”他點頭。

這件事情出在喻家,看見的下人有些多了,雖說喻家呵斥下人封了口,到底沒有傳出去,可紀存自己過不去心裡的坎,被紀家的人接回去之後,當天夜裡起了高熱,夢中支支吾吾唸叨著。

經過紀夫人盤問,才弄清楚原委。

後來紀家的下人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取笑了他一陣子,紀存心緒不好,那段時日吃不下飯又睡不好,總是一陣陣犯了病,險些就這樣去了。

再然後,請了大師來家裡看,說他是七魂丟了一魂,命格本是姑娘家,奈何投了男兒身,那法師在紀家做了一個月的大道場,又給他在本名後面加了一個思字,喚紀存思。

紀二公子養了許久,這些年漸漸好了。

“沒想到,祝家的場宴他會來。”

紀家大郎與京中不少公子有往來,過去的宴會,都沒見這位紀二公子上門吃酒。

方幼眠聽罷,紀存思,存思,倒像是個女兒家的名兒。

鬼魂之事玄學不可辨,方幼眠不做表態,人力無法迴天,不可更改之事,世人多喜歡寄託於鬼神,妄圖能得庇佑。

便是姨娘也是如此,猶記得她走時,拉著方幼眠的手與她哭著話別,說是苦了她,怪她心軟信了男人,自己身子不好,無法照拂她便罷了,還給她留下了弟弟妹妹拖累。

說了許多,到最後之時,她告知方幼眠,不要為她點往生燈,她來世不想為人。

姨娘走後,父親沒有來看過,上方家的門還被嫡母身邊的丫鬟一盆水潑過來,罵著晦氣趕了出去。

方幼眠四下借了些散碎銀子,終於給她安葬了,又找了廟裡的小沙彌給她唸經超度。

她斂下睫,神色一如尋常。

話說盡,喻凜吃了一盞茶。

他以往是不喜歡說旁人的事,也從不說旁人的事是,可又怕方氏對適才那人有些期待,若是私下裡尋丫鬟去打聽

不如由他來告知她。

方才喻凜忽而問起她要不要聽的時候,心裡劃過一絲念頭,他希望方氏回絕不聽,但她願意聽了。

願意是不是想呢,是不是有些興趣?

關乎小女兒家的心思,喻凜多是從喻初那裡得知,喻初歡脫,時常去赴各家的宴,什麼喜宴,糕宴,賞花宴,吟詩宴,見到的人多了,也常跟喻凜打聽她瞧見了,感興趣的公子哥。

因為對方為男子,喻凜在京城的人脈廣,就沒有他不知道的,即便是不知道的,也可以託付千嶺去查。

方氏處事沉穩,可到底年歲小,瀛京要比蜀地大,人情多而廣,萬一她真的看到了有興趣的

心中想想又覺好笑,方氏都嫁給他多年了,眼下兩人也算濃情,假以時日有了孩子,能有什麼變故。

總之,一併告訴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