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們回去吧,就說朕睡了。”泰祥帝閉上了眼睛。

“是。”魏無邪在心底悄悄嘆了口氣,出去傳信。

聽了魏無邪的傳信,幾位大臣面面相覷。

皇上這哪裡是睡了,分明是不想見他們。

皇上不想見,他們總不能硬闖進去。

許明達說不出是失望還是鬆了口氣,開口道:“勞煩魏公公了,既然如此,我們就先告退了。”

天漸漸暖了,太醫署卻籠罩著一層陰雲,上上下下都為泰祥帝的病忙碌著。

可令太醫們無奈的是,皇上並不是患了某種急病,更像是快要耗盡油的油燈,除了努力延緩燭火熄滅的時間,束手無策。

泰祥帝的身體一日比一日虛弱了,不安在朝中上下蔓延。

以許明達為首的朝中重臣在第三次求見泰祥帝未果後,已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此時的皇宮裡,氣氛壓抑如暴風雨來臨的前夕,宮人們走路都小心翼翼不敢發出聲音。

魏無邪照例接過太醫熬好的湯藥伺候泰祥帝喝藥。

“皇上,該喝藥了。”喊了一聲沒有動靜,魏無邪心中就咯噔一下,忙把藥碗放到一旁,湊上前去放聲喊道,“皇上,皇上”

就在魏無邪一顆心將要跳出胸腔之際,泰祥帝猛然睜開了眼睛,額頭上一片汗水。

魏無邪狠狠鬆了口氣,眼角已是溼了:“皇上,該,該喝藥了。”

泰祥帝睜著渾濁如老朽的眼睛望著魏無邪搖了搖頭:“朕不喝藥了。”

“皇上”魏無邪心中陡然生出幾分不詳的預感。

泰祥帝看著魏無邪,反而笑了:“魏無邪,你把許明達等人傳進宮來吧,朕有話對他們說。”

魏無邪死死低著頭,聲音顫抖:“是……”

接到皇上召見訊息的許明達等人幾乎是飛奔而至,走入藥味濃郁的內室,在紗帳前跪了下來:“臣等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帳中的泰祥帝聽著臣子們口呼“萬歲”,只覺諷刺。

這世上哪來的“萬歲”,只有才得到就失去的倒黴蛋罷了。

“魏無邪,把紗帳掀起來吧。”

魏無邪忙掀起紗帳,見泰祥帝微微動著身子,上前去扶。

泰祥帝靠著引枕半躺著,目光落在下方跪著的幾位大臣身上,啞聲道:“你們都起來吧。”

許明達等人都站了起來。

“那儲君的人選,你們擬了幾位?”

泰祥帝這話一出,眾臣面上皆帶出幾分尷尬來。

泰祥帝笑了:“諸卿三番五次求見朕,不就是為了此事嗎?”

許明達等人立刻再次跪下來:“臣等有罪!”

泰祥帝咳嗽了一聲,魏無邪忙拿來金痰盂,一隻手輕輕撫著他後背。

那咳嗽聲聽得眾臣心生悲涼。

皇上看來真的不成了。

泰祥帝緩了緩神,才道:“朕沒有精力與你們客套了,把你們擬的人選跟朕說說吧。”

幾位大臣皆看向許明達。

許明達清清喉嚨道:“臣等共擬了六位人選,首先是恭親王之嫡長孫,年二十……”

泰祥帝閉著眼聽許明達把六位皇儲人選一一說完,搖了搖頭。

許明達等人不由困惑了。

雖說這六位人選有勳貴重臣們角力的結果,但也確實是從血緣、年齡、嫡庶等等方面綜合考慮後最合適的,皇上搖頭是覺得都不合適嗎?

幾位大臣悄悄對許明達擠擠眼,示意他開口詢問。

許明達定了定神,恭敬問道:“對幾位人選有何不滿,還請皇上示下。”

泰祥帝睜眼看向許明達,靜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