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了,小姨讓自己去勸一勸陸為民,但是她沒有那樣做,一方面她深知陸為民的性格,一旦做出了決定,就不會改變,另一方面她也覺得相信夏力行所說的留在豐州未必就是不好這個意見。

“嗯,看上去我是放棄了一條光明無限的路,不少人都對此大惑不解,包括不少領導,我估摸著連夏書記,嗯,夏秘書長也開始都覺得不可思議,誰會拒絕和他一起回省裡?跟他回省裡,在省委呆上三五年,三十歲時候弄個正處級幹部只怕也不是什麼遙不可及的事情,再往下一走,怎麼也不會到像豐州這樣的窮鄉僻壤去吧?留在豐州能有什麼好處?”陸為民微笑著自己為自己現在情況設問,“像現在我這樣,雖然掛了個縣委常委,看似一步上到了副處級幹部位置上,但是資歷淺,人年輕,工作經驗不足,到哪裡都得要受人冷眼,這一呆下去,不知道要多少年才有出頭之日,何苦來哉?燕青,你覺得是不是?”

蘇燕青抿嘴笑了起來,心情似乎也一下子好了許多,這傢伙,還是這樣,似乎永遠都保持著樂觀向上的這種朝氣,“你都說完了,我還能說什麼?你看的這樣清楚,仍然堅持你自己的選擇,自然有你自己的道理,我不好置評,但我知道你肯定有你的道理,你素來不打無準備之仗,這一點我倒是很清楚。”

陸為民笑了起來,點點頭,“還是燕青知我心啊,自打我到了雙峰,雖然他們對我都很客氣,但是我估摸著所有人都在懷疑我是不是被夏書記面前失寵了,所以才會被拋棄了灰溜溜下來,就連著縣委常委大概也是給我的一個安慰獎,有時候甚至連我自己似乎都要被搞糊塗了,我是不是真的被拋棄了?還是我頭腦發熱,做了一個無比愚蠢的決定?”

“那你是怎麼想的呢?”蘇燕青端起咖啡,輕輕呷了一口,濃烈的苦澀混雜著醇香,縈繞在口腔裡,讓她的好奇心似乎也在一點一滴的昇華發酵。

“在機關永遠不知道基層的真味,而你沒在基層真正感受過普通基層幹部的難處,沒有直觀接觸到老百姓的內心真實想法,沒有體味到老百姓最迫切的感受,那麼你就永遠不可能真正成熟,無論你坐在哪個位置上,你心裡都沒譜兒。”陸為民淡淡的道。

“那你的意思是說,誰都必須要到最基層幹上兩年才能當一個合格的領導?據我所知現在省裡也有不少省領導連在縣裡幹過的經歷都沒有,你的意思是他們就不合格了,就無法走出正確的決定了?”蘇燕青的眉毛一揚,犀利的言辭是慣有的風格。

“我沒有那樣說,我只是說像我這樣年輕的幹部,到最基層去工作,能夠更快的成熟起來,能夠學到的東西也更多,嗯,如果一定要說,我個人看法,在縣裡幹過的經歷絕對是一筆寶貴的財富,同等情況下,在縣裡工作過的幹部肯定要比沒有在縣裡幹過的幹部要強,同樣,同等情況下,在鄉鎮上工作過的幹部也要比沒有在鄉鎮工作經歷的幹部要更具有工作經驗,當然這不是決定的,而是指在相對平等的情形下,而且也只是我個人觀點。”陸為民雖然言語上很謙虛,但是語氣裡卻流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肯定。

“基層工作經驗很重要,但也不能一概而論,術業有專攻,也不能強求一定要有基層工作經驗。”蘇燕青不完全贊同陸為民的觀點,“我倒是覺得如果能夠在多個不同性質的崗位上工作過,也許更具有優勢。”

“嗯,這也是一種觀點,但我一直認為,就目前來說,農村問題始終是一個大問題,像豐州更是如此,一個農業地區,首先需要考慮的是如何解決農民的問題,如何讓農民這個最廣大的群體富裕起來,這才是關鍵,無論你是採取工業化也好,還是城市化也好,只有解決現有的農民問題,才能談得上其他。”陸為民頗為感觸的嘆了一口氣,“而農村工作恰恰是最為具體而棘手的,幾乎每一項工作你都像是在泥潭裡艱難跋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