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聲大笑。

是了,一夜未眠的“老人”又何止她一人?

這偌大的京城,這段日子以來輾轉反側的老傢伙們能站滿整座大殿。

尤其是昨夜,出了陸培靜闖宮的事兒,多的是徹夜不眠的老東西呢!

誰也不想睡個安穩覺,畢竟,一閉上眼睛,也許就醒不過來了。

曹賢妃披著外衣,一把推開了窗戶,在東方吐白時,先動手的會是誰?

天矇矇亮了。

陸培靜才睡了小一會兒,於嬤嬤正勸她多歇一歇。

“您昨日被抬回來,這麼多人都瞧著,這個當口上誰還來尋您的不是?”於嬤嬤柔聲道。

陸培靜卻擺了擺手:“我藉故離開鳳殿,今日他們可不會放過我,少不得從我嘴裡挖出幾句話來。”

“那您也就拖著,拖到他們沉不住氣了,自然有人去出頭。”於嬤嬤勸道。

“還是起來吧,”陸培靜喚了謝箏,扣著她的手腕,道,“都安排妥當了嗎?”

謝箏抿著唇點了點頭。

要說安排,她能做的也很少,不過就瞅著機會把御書房裡的狀況轉達給了安公公,之後如何變化,就是李昀的事情了,她們在後宮裡也幫不上什麼忙。

曹賢妃安排的時機很妥當。

白皇后薨逝,白家倒了,等於是斷了三皇子、六皇子的胳膊,原本與他們一路的,除非是下不了船的,否則都要掂量掂量。

而李昀這裡,原本最大的仰仗是舊都世家,可偏偏那是“舊都”。

傅老太太沒了,蕭家回了舊都,陸培元也死了,舊都世家在京城裡最粗的兩股繩子不在,進退應對上總是吃虧了的,李昀如今能依靠的只有蘇太傅府中。

其他皇子本就勝算不大,許是渾水摸魚,許是高高掛起隔山觀虎鬥了。

這個當口,若叫曹賢妃佔得先機,後頭即便想反撲,也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謝箏不曉得李昀和安公公的計劃,她只能等待。

陸培靜沒什麼胃口,但此刻不能由著性子,便強撐著吃了些,以便有精神應付狀況。

不出所料,這廂剛放下筷子,另一廂,三皇子就到了。

謝箏打量三皇子神色,瞧著他比昨日在鳳殿時更謹慎些,眼底發青,似乎一夜沒睡。

陸培靜聽了三皇子幾句話,捂著帕子佯裝咳嗽:“勞殿下掛心了,我就是這幾日沒歇好,太醫說了,休養幾日就無礙了的。”

三皇子心裡堆著事,也沒繼續跟陸培靜打太極,直言問道:“娘娘昨日進過御書房,父皇的狀況到底如何?自從那日在朝上吐血之後,這些日子,我們兄弟幾個誰也沒見著父皇的面,不止我和小六,小四、小九也一直在問。

他們本來是要跟我一道來的,怕打攪了娘娘靜養,我性子急,反覆琢磨著還是耐不住,就來了。”

聞言,謝箏快速掃了三皇子一眼。

能不急嗎?如今各個都急切得要命,站在原地的怕晚人一步,想先動手的又怕黃雀在後,都想多得些訊息再來確定。

陸培靜嘆道:“在鳳殿裡說的那幾句並不是誆你們的。

我昨日進去時聖上睡著的,書房裡一股子藥味,良公公不在裡頭,程公公說他精力不支半夜裡剛送出去休息。

我也問了幾位大人,說拿到了上午聖上剛批完的摺子。”

三皇子道:“父皇若能批摺子,怎麼會自個兒就批了,沒讓外頭候著的大臣們進內呢?”

“我也是這麼說的,”陸培靜順著道,“但大人們說,那摺子瞧著是聖上親筆,沒有假以人手。我這個身份,進御書房也就罷了,良公公那兒我沒法去瞧,殿下擔憂聖上身體,不如使人去問問良公公,他歇了一整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