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高,不高,我呀!實在算不上高人。”隨著話聲,樹林裡緩緩轉出一個芒鞋竹杖,又矮又瘦的中年和尚。

和尚裂嘴呲牙,衝兩老者一笑道:“和尚乃學佛理禪之人。絕不敢胡言亂語,倒是那一位——”說著用手一指青衫老者。

青衫老者忙道:“大師有何指教?”

原來和尚乍現身形,兩老怪已在注意打量,只因這和尚,太陽穴既未突起,雙目亦無攝人精芒,難道這和尚真已練到六合歸位,返璞還真之境了?兩怪心中不由懍懼不定,態度再也不敢放肆。

和尚微笑道:“請教大巡察,二十招之內,小娃娃是否掃著了你的衣角?”

青衫老者點點頭。

“二十招已過,你的衣衫還完整嗎?”

青衫老者紅著臉又點點頭。

和尚卻又接著道:“再說,你們並未規定二十招之內小娃娃不準受傷,所以說,這一場賭鬥,已是你輸了。”

兩個老怪聽和尚如此一說,不由羞窘萬分,怔怔地說不出一句話來。

和尚突然臉色一整道:“兩位此時不走,難道還等著要我和尚露一手?”

其實,和尚此時已用上功力——佛門“金剛神吼”,並非等閒,聲如仲夏沉雷,在場諸人只覺耳鼓嗡嗡作響,林梢樹葉亦紛紛下落。

兩個老怪物臉色遽變,暗忖,絕非這和尚之敵,好漢不吃眼前虧,兩人互相一瞥,轉身招呼著五個手下疾奔而去,連和尚的法號來歷亦未敢再詢。

裘克心在和尚初現身形時,已知來了高人,他寬心大放,立即席地而座,閉目調息,此時他既知魔頭們已然離去,不由長長地吁了一口悶氣,遊目四顧了一下,嘴唇張張,但沒有發出聲音,顯然受傷不輕。

這時,和尚走向裘克心藏放藥箱之處,伸手將藥箱開啟,取出那粒硃紅藥丸端詳了一下,然後走回裘克心身邊笑道:“年紀輕輕,也不管自己有多大氣候,隨便多管閒事,方才,如果不是我和尚,你這條小命竟糊里糊塗地送掉,豈非太不值得!”

裘克心天生俠肝義膽,聞言之後,神態之間,不由不以為然地道:“前輩方才對晚輩援手之德,晚輩自是衷心感謝,但前輩此言,晚輩卻不敢贊同!”

那瘦小和尚臉色一沉道:“娃娃!和尚我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還要多,難道我老人家說的話還錯了嗎?”

裘克心立即正容答道:“你老人家說的話,固然不錯,但晚輩的拙見卻以為學武的目的,除了強身與自衛之外,更應該造福蒼生,維護正義,所謂只見一義不見生死,義之所在,雖斧鉞加於頭頂,亦不應皺一下眉頭,所以晚輩心中,對任何事情,只問其應不應做而不問其後果值不值得,以方才之事而論,前輩如不現身,晚輩固然難免暴骨荒山,但求仁得仁,又有什麼值不值得呢?”

那瘦小和尚,不由悚然動容地連連點頭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隨手將手中藥丸遞給裘克心,莊容說道:“看你受傷不輕,快將此藥丸服下,按師門心法行功調息。”

裘克心亦知自己傷勢不輕立即依言服下藥丸,盤膝坐好,默運玄功,但覺一股熱流由丹田升起,同時感到“命門穴”上亦有一股熱流源源輸入,兩股熱流一經會合之後,緩緩地穿行奇經八脈四肢百骸,頓時感到天君通泰,全身舒暢無比。

驀然,他的肩頭上被人輕輕地拍了一下,同時耳邊響起那和尚的語聲道:“小子,該起來啦!”

裘克心聞聲起立,但見面前的和尚滿臉汗珠淫淫,本來清癯的臉上,此刻更是微顯蒼白,但卻仍然帶著一絲詼諧的笑容注視自己,不由躬身一揖道:“敬謝大師成全!”

和尚用僧袍大袖擦乾臉上的汗珠,裂嘴一笑道:“免了!免了!這只不過是和尚作的順水人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