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湯泉尚坤的表現,他暫時也對女人沒興趣。最好,一輩子也沒興趣。

手裡拿著那根烏木簪把玩,憶君沒發覺屋裡進來人,憑空一隻手抽走她手裡的簪子。那人已坐在床邊,身上帶著沐浴後的水汽,半敞開衣襟,露出雪白的裡衣,鎖骨半掩。

四目相對,大眼瞪小眼,想裝睡也來不及,憶君坐起來,另從枕邊拿起一根釵子挽好頭髮。

沒有共同語言,見面也沒有可談的話題,無聊透頂。

尚坤乜斜眼,抽掉她頭上的玉釵,繼續用烏木簪為她束好頭髮,吩咐簾幔外的婢女為憶君更衣。

一身雪湖色利落的短打衣,一看就是為練武做準備,憶君只有感嘆大長公主府辦事效率之高。躺在富貴鄉里,她是不是也該要坐吃等死?

尚坤帶她走過院中溪水上的石拱橋,說來丟人,這是憶君頭一回自己走著經過此橋,前幾次都是在尚坤懷裡出入上院。她緊走幾步追上前面的人,正屋旁西廂門大敞,比憶君現住的東廂還要大,差不多和尚坤的正屋一般大小。

偌大廳堂空蕩,只在四周靠牆置著兵器架,長|槍、大刀、明晃晃的劍還有流星錘和水火棍,所有憶君認得和不認得的兵器都在列。正對廳堂大門的牆上掛著一張黑熊皮,利牙獠面,四蹄大張,一雙眼睛保留生前最後的神情,凝聚著怒氣,氣勢洶洶。

尚坤回首望向憶君問道:“你學武所為何?”

憶君從黑熊身上挪回目光,一本正經回道:“我不想再生病吃藥。”

進入練武廳,他的氣場好似又變了,凌厲的氣勢噴薄欲出。

尚坤眯眼逼視她,“阿圓,你可別後悔,進了這間屋子容不得你後退。”

憶君心下嘀咕,她有什麼可後悔的,既然想習武,早都做好準備吃苦。她點點頭,“我不後悔,不想一輩子病著,連累阿兄和阿孃不得安寧。”

尚坤微笑,走到兵器架前一一掃過去,挑中一根不起眼的水火棍信中抄起,在空中挽出一個花,走到憶君面前,“伸出雙手,捧著它不許落下來,晚飯時分才許回房。”

哦,憶君乖乖地伸手接過,心中暗數著數,數到五十胳膊已發酸,無力向下輕垂。背對著她的那人似有感知,回頭利眼掃過,她又咬牙再抬高一點。

一百、二百、三百、三百五十、三百八十、八十五。。。。。。憶君連五百都堅持不到,前後心被汗溼透,額上也是汗珠滾落。那人正等著她認輸,輸了又沒什麼可丟人,她乾脆放下雙臂,“我困了,休息一會兒。”

尚坤很不高興,走近她面前,沉聲道:“阿圓,”

他沒再說下去,渾身散發身怒氣,憶君也不去看他的臉色。她現在是籠裡的寵物,由著別人喜好折騰,嘴硬也不過是輸得好看點,說不準沒好果子吃。

尚坤盯著阿圓倔強地扭過脖子,腦中閃過另一個聲音:“永遠別高估你自己!”他有些無力輕揉一下她的頭頂,放柔聲音:“今天先練一會兒,明早就有人專門教你。”

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憶君心裡卻沒有多高興,拿起棍子準備再舉,尚坤卻朝著院中喝道:“誰?”

曲四郎慢吞吞進屋,頭垂得老低,“老國公派人來傳信,請郎君過去一趟,聽說是表小姐病了。”

抓起憶君的胳膊教她規範姿勢,尚坤慢條斯理回絕:“就說阿圓也病了,我走不開。”睫毛微垂,辨不出真實的情緒。

曲四郎毫不猶豫執行郎君的命令,急步出去回話。

他也有撒謊的時候,拿著憶君當幌子,她心中腹誹一句,眼前的人抬眸注視她,憶君選擇避開他的眼睛。

她溼漉漉像林間小獸一樣的雙眸不全是純真,還有尚坤看不透的東西在裡邊。

撇下憶君一個人自娛自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