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擰起雙眉,冷笑道:“法?你信王法?”呂方道:“我信王法,我更信天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那股無從著力的虛軟又瀰漫過來,錢彬猛地吸了口冷氣,鼓氣喝道:“天網恢恢?本侯就是天!官做到本侯這個份兒上,早就無敵於天下了。”他一笑,身周那些錦衣人忙跟著大笑起來,四下響應的笑聲甚有氣勢。
“你不是要看看天理嗎?”錢彬給這些響亮的笑聲增添了無盡的底氣,大叫道,“好,高天你帶他去見識見識咱錦衣衛的天理。”狂笑聲中,錢彬站起身來,拂袖而去。轉身的一剎那,他的眼角瞥見呂方依舊沉穩地戳在那兒一動不動,臉上似乎還掛著一絲冷笑。這種沉穩讓錢彬的笑聲稍微虛軟了一下,心底閃過一念:“這真是個奇怪的傢伙。”
也不知過了多久,呂方才醒了過來,慢慢地才看清,自己早被人拋在了大街上,又覺渾身溼漉漉的,原來已給冷水淋得淨溼。想來是高天一夥將自己打昏之後淋了冷水,拋在了此處。
他掙扎著站起,只覺身心俱痛,尤其是心底的痛,那是一種心志裂碎後的慘痛。他歷經萬險地遠道而來,甚至別離心頭愛侶,進京告狀,這時卻忽然發現,根本沒有一個地方能讓他告狀,甚至那盞明燈,滿心期盼能給自己和天下人作主的柳青天也給抓入了大獄。
想到楊知府在黑沉沉夜色裡向自己跪倒的身影,他心內就是陣陣的慘痛:愛女遠行,生離死別,但楊知府不拜照顧愛女的譚英揚,卻給我呂痴叩頭,這一跪實是重逾泰山啊。
一股怒火噌地躥上頂門,他仰天大罵:“錢彬,你這狗賊……自古大奸,都只能逞兇一時,任你如何兇蠻殘暴,也必有惡貫滿盈之時……”痛罵良久,才發覺自己早已不在錢彬那陰森而廣大的豪宅附近。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只在無邊的夜色裡踉蹌前行,一邊走,一邊口中喃喃地大罵著。
矇矇矓矓地,只覺有幾個人影圍攏了上來,呂方裂開胸前襟袍,哈哈狂笑道:“狗賊!你們要立威麼?呂某無智無勇,卻有一腔熱血,這便來吧!”幾道黑影默不作聲地飛快圍攏過來,一人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呂方拼力掙扎,那人忽地在他耳邊低喝一聲:“呂兄莫急!咱們是都察院的。”呂方心內一亮,也停了喊叫。那人架著他如飛前行,另幾人散在四周,或回顧斷後,或前行打探,舉動都是小心翼翼。
在深沉的夜色裡七拐八繞,眾人便進了一條逼仄的衚衕,跟著啟開窄小的後門,進得一座深宅。這宅子甚是廣大,但院內全是黑沉沉的,只一座花廳內亮著燈火。在幽深的暗夜裡,那燈火也顯得有氣無力。
“這位莫不就是呂先生?”屋內端坐的一個精瘦幹練的文士,一見呂方入內,便即含笑而起,拱手道,“委屈先生了,形勢非常,咱們也不得不如此小心。”呂方整整衣襟,默然坐下。那人命人上茶,然後才自報家門:“不才都察院左都御史虞晟,盼先生久矣!”
呂方眼神一亮:“竟是三法司之一的都察院長官,專事舉劾大臣奸邪、小人結黨的朝廷大員!”呂方忙拱手還禮,道:“不知大人喚草民來何事?”虞晟慨然道:“天下皆知,呂先生為民請命,甘冒奇險入京狀告錢彬,義行壯舉,使人感佩。”呂方嘆了口氣:“大人的話實在讓晚生汗顏,今日晚生剛在刑部捱了痛打。呵呵,呂某隻覺空有一腔熱血,卻無報國之地。”
“恕我直言,”虞晟笑了笑,“先生這樣貿然去告錢彬,斷然告他不倒。”呂方忙道:“請大人指點。”
虞晟沉吟道:“聽說楊知府曾冒死蒐羅錢賊貪贓枉法的鐵證,此物現在何處?”呂方微一猶豫,仍自懷中取出了那秘錄的副本遞過去,低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