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沐春風,如臨仙樂……只是,那也是亡國的序曲啊……我心裡微微有些澀。

有詩云:廊壞空留響屐名,為因西施繞廊行。可憐伍相終尸諫,誰記當時曳屐聲?

亦有詩云:不重雄封重豔情,遺蹤猶自慕傾城,憐伊幾兩平生屐,踏破山河是此聲。

呵呵,踏破山河是此聲……我真真是一傾城禍水。

剛過響屐廊,便聞得一陣荷香,“是蓮花池麼?”彎唇,我道。

“美人喜賞蓮花,喜食蓮子,這蓮花池是專為美人所建。”夫差拉著我走到一處蓮花池前,池內,朵朵花苞隨風搖曳,一片碧波入人眼,著實漂亮。

“美人可喜歡?”湊到我耳畔,夫差笑道。

彎唇,“喜歡。”我道。這是夫差為我精心打造的另一個籠子吧。

他喜歡我,勿庸至疑。

但他,卻不能信任我。

他想留我在身邊,卻又不敢留我在身邊……他想放我離開,卻又不捨放我離開……館娃宮,便是他決意金屋藏嬌的地方吧。

從此宮內一切與我無關,我便是他專屬的女人。

館娃宮內一切齊備,盡是奢華,我便再沒回醉月閣,直接入主館娃宮。

自此,夫差更是變著法兒地寵著我,一如三年前那晚所說,“只是是美人想要的,孤王都會雙手奉上……”

館娃宮,響屐廊……歷史一如既往地前行,未曾因任何人而改變。

館娃內侍婢成群,只是梓若,卻沒有來,我沒有詢問夫差醉月閣的主人如今是誰。

做人,到底還是難得糊塗的好,更何況……懶惰如我。

那碗我喝了三年藥,也再沒送來過。

聰明如夫差,他該是知道我沒有點破,只為守著表面那一片圓滿。

昏昏沉沉睡了三年,大概是睡多了,如今每夜,都難以成眠。

站在夫差為我所建的玩月亭內,我怔怔地望著夏夜的星星,真的有種恍若隔世感覺……

館娃宮仿若一片世外桃源,吳越之爭似乎已與我很遠……

“夫人,夫人。”有人輕輕將我搖醒。

我抬頭,才發覺自己竟然在趴在桌上睡著了,看了看喚醒我的正是我的貼身女侍喜樂。來館娃宮第一天我便指定她當我的貼身丫頭了,並非她有多伶俐,而是我喜歡叫她的名字。

大概是這個名字夠平凡,夠喜氣吧,汗,我真是越來越俗了……可能是希望平凡喜氣的名字能夠過得幸福些吧,如今我若仍是香寶……

輕輕搖了搖頭,已經過去的事,還想它作什麼。

“給我準備一套男裝。”緩和了臉色,我道。

喜樂聽了我的話卻是連臉色都變了,“夫人要出宮?”

“嗯。”我理了理頭髮,淡淡道。

喜樂咬了咬唇,一臉的為難,半晌不吭聲。

“大王若怪罪下來,我不會連累你的。”

猶豫一下,喜樂低了低頭,“夫人一向待喜樂極好,我替夫人梳洗換衣吧。”

“好,謝謝。”微笑,我道。

喜樂紅了臉,有些受寵若驚地低頭。

換了衣裳,我便在喜樂的安排下,悄悄從後門溜了出去,這館娃宮不比後宮,戒備自然不會太過森嚴。

“夫人,等一下。”喜樂低聲叫住了我。

“怎麼了?”我回頭看她,該不是後悔了吧。

“給,這是銀子,我從帳房拿的,我想夫人總該會用到的。”喜樂將一小袋銀子放在我手上,“還有……夫人請早些回來……”咬了咬唇,她又道。

“謝謝。”我接了銀子放在好,“天黑前我便回來。”

下了靈巖山便是市集了,吁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