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敵不過便是敵不過,縱是再如何對抗,結果都不會變。

只聽老鴰那黯啞淒厲的喊叫聲之後,總有人臨死前“啊——”的一聲大叫聲隨著,令這個夜顯得愈加可怕。

地上老鴰的屍體愈來愈多,人的屍體不下二三十,跌俯在這小小的院子內,頭皆朝著同一個方向,顯然他們在一齊保護什麼似的,可終還是敵不過這多得可怕的老鴰,趴下了,喪了命。

他們頭朝向的地方一致,他們身上的致命傷,竟也一致。

皆是喉嚨被穿破而亡!

只見他們的咽喉處皆是一片血肉模糊,顯然是被利爪撓穿而亡,而這院子裡,除了老鴰,再無其他能將人的咽喉撓成這般模樣的生物!

可,一隻老鴰怎能殺得人?況且還是有身手的人。

然這的的確確是老鴰所做,可想而知,要想取得這樣一名身懷武功的人的性命,會是用多少隻老鴰的命來攻擊。

縷齋小小院子裡,老鴰的屍體已堆積得再看不見地面!

屍體、黑羽、血水,這小小的縷齋裡此時只有屍血之氣,陰森可怖得竟好似煉獄一般!

狗吠已停,唯有老鴰在嘶喊,聲聲黯啞淒厲,像是在迎接地上的一句句人屍前往地獄,也好似在為自己死去的同伴哀鳴,聞者,毛骨悚然。

縷齋裡已沒有能站著的人,或已死去,或已倒下,或已半跪在地再也無力站起。

唯一還站著的人,不屬於縷齋。

君傾站在縷齋院門頂上,從他出現開始,他便站在那兒,不曾移動過。

只見他一身黑如濃墨的錦袍,彷彿就是一個生在活在黑暗裡的人一般,唯有他衣襟上的那朵硃砂色的海棠花有著一星點的顏色,可此時的這朵海棠花看起來的卻給人一種腥紅之感,如血一般的顏色,腥紅得好似開在黃泉路上的石蒜,腥紅得可怕。

他就站在縷齋的院門頂上,未曾移動過,他的身上,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傷。

因為,根本就沒有刀劍箭矢能靠近得了他!

因為有那數百上千的老鴰以自身為護盾在護著他!

每一支想要奪他性命的箭矢射中的總是老鴰,每一柄朝他襲來的長劍刺中的仍是老鴰,縱是它們折了翅膀斷了翅骨,只要它們不死,它們都會拼上自己的性命來保護它們的主人!就好像最忠誠的守護者,只要自己還有一口氣在,就是拼儘性命,也要護得自己主人周全!

而君傾,就是它們的主人!

君傾自與這上千的老鴰一齊出現到現在不曾離開過縷齋院門門頂,續斷公子也如他一般,他從他出現開始就坐在堂屋前的廊下,不曾移動過,更不曾離開。

他的身前已倒下了十五名黑衣護衛,與那些喪了性命的老鴰一起,死在他的跟前。

那不會說話的柯甲也倒在了他的身前,身上面上滿是血,已分不清究竟是他自己的血還是被他殺掉的老鴰的血,他的手上還緊緊握著他的肩,他的手臂上及劍上還黏著老鴰黑色的鳥羽,他的跟前,老鴰的屍體已堆積成小山。

青茵,亦如柯甲一般,只她尚有些許氣力在,她單膝跪在續斷公子身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目光卻是凌厲地看著站在院門頂上的君傾,緊握手中長劍,警惕著那一直旋在他身側及頂上的老鴰隨時都會再衝掠過來。

就算武功再高的人,面對如此前仆後繼數不勝數的老鴰,力氣也會有好乾的那一刻!更何況是武功本就比不得柯甲的青茵。

那些不要命的一直朝續斷公子撲過去的老鴰停下了,它們在君傾的周身及頭頂上撲扇著翅膀,等待著他的下一道命令。

整個城西唯一的一點火光還在亮著,昏昏黃黃,就在續斷公子的手上。

續斷公子手上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