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齊齊地轉頭,瞄著金閣大門,意味深長道:“噢……”

硃砂這才覺著不對勁,手帕一揮:“你們!在亂想什麼呢?”

曲山長攔住硃砂,嚴肅地問:“硃砂姑娘,請教一下,景夫人可曾見過公子相貌?非是神龍之形,而是指人一般的相貌。”

硃砂愣愣地回答說:“有啊。怎麼了?”

“果然啊!”

方丈洲人聞言,一下子沸騰起來,個個喜形於色。

“你幾個這到底是在鬧什麼啊!”硃砂越發不明白。

“硃砂姑娘,來來來。”曲山長趕緊拉著硃砂到廳裡去,嘰嘰咕咕地提點對方。硃砂聽了他的解釋,半信半疑,但又覺著似乎沒有別的解釋能更通情理了。

此時明相推門出來,低聲道:“又在吵鬧什麼!”

眾人歡天喜地一擁而上,把明相架到廳內,再同樣說上一遍。

明相一聽,頓時兩隻眼都直了,抱著柺杖琢磨個不停:“難道當真如此?唉喲喲……那可是大事啊,老朽實在愚笨竟沒看出來……”

他沉思片刻,抬眼看著一屋子興高采烈之人,肅然道:“各位,此事關係甚大,在公子爺有所動作之前,不得走漏風聲!知曉?”

“是,謹遵明老相爺吩咐。”眾人喜氣洋洋地作揖道。

硃砂狐疑:“明相,難道當真如此?”

“這……等老朽試探試探公子爺的意思,嗯……”明相捋了捋鬍鬚。

※※※

方才閣外吵嚷得厲害,現在卻又安靜得彷彿一個人也不在了。

景善若告退出來,輕輕推門,朝外邊一看:還真的沒人了。他們都去哪兒啦?

她心事重重地退出門外,將大門關嚴實,然後轉身下臺階,一手探入袖中,摸到那片冰冰涼涼的龍鱗。

龍公子將鱗片送給她,說是需要他相助的時候,可以刺破指尖,往鱗上滴一滴血。

——如此,即便是在萬里之外,他也會立刻有所感應。

景善若輕柔地撫著那鱗片上的紋路,心說龍公子想得如此周到,真是要教人過意不去了。

正想著,她一抬眼,便瞧見旁側的小樓二層窗戶開著,越百川正倚在窗前,朝這邊張望。

——他在那兒多久了?

景善若沒來由地心驚了一下,隨後仰頭,坦坦蕩蕩地與其視線相會。

越百川看了她一會兒,冷淡地移開目光,望向遠處。

不知為何,對於他的表現,景善若並未因鬆了口氣而覺著慶幸。她低首,只感到一種好似失落般的情緒瀰漫開來,致使自個兒的心情一下子就變壞了。

她低低地嘆了一聲,轉身沿著走廊朝大廳去。

在她走入簷下之後,越百川突然回過頭,居高臨下地望向對面的長廊。

視線沿著瓦片的邊緣向內去,他只能見到景善若緩步走動的繡鞋。那鞋子如同小貓一般,於裙襬邊或進或出,時而頑皮地避開他的視線,時而又大膽地跳了出來,在日光之下,顯得格外活潑可愛。

景善若越走越遠。

她略一抬足,邁入門檻內,越百川就什麼也看不到了。

他靜默地望著那處,彷佛正等候她從原處出來。但不知為何,他覺著身上越發地寒冷,再這麼看下去,只怕自己是會被心底不知名的寒意給凍起來的。他只得作罷,從窗邊離開。

越百川輕輕下了樓,沒將樓梯踩出一點聲響。

大廳裡吵鬧得厲害。

景善若進去之後,廳內安靜少頃,繼而又鬧了起來。龍公子帶的那小姑娘,其尖細嗓門尤其具備穿透力,老遠也能聽見。

越百川就站在原地,聽了一會兒別人的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