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嘆了口氣,才緩緩道:“婷兒,我卓南雁當年臥底龍驤樓,一半是為了我大宋河山,另一半卻是為報父仇……江湖傳言,家父之死與令尊大有干係!”完顏婷的嬌軀倏地一顫,目光亦嗔亦怨,緊咬著櫻唇,卻不言語。

“後來與令尊相處,倒覺得他是個坦坦蕩蕩的英雄!”卓南雁想到雄武絕倫的完顏亨最終難逃一死,心內更覺一陣無奈,嘆道,“再到後來,我更自令尊口中得知,原來令尊與家父,竟是結義兄弟……”

完顏婷也不禁“啊”了一聲,隨即苦笑起來,那聲音先是很輕,隨即便成了銀鈴般淒冷的脆笑:“可笑啊可笑,爹爹聰明一世,卻沒看透你!你是他結義兄弟之子,行的,卻是栽贓陷害的卑鄙之徒!”

“那絕不是我所為!”卓南雁知她對那書房中搜出咒魘之事耿耿於懷,心頭便如壓了塊大石般難受,霍地撕開胸前衣襟,喝道,“我卓南雁一生堂堂正正,我來找令尊報仇,自會跟他光明正大地戰上一場,便是死在他手裡,也算我技不如人,卻決不會做那等苟且誣陷之事!完顏亮要害令尊,自不會在意那小小符咒!”

這一瞬間,他幾乎便要說出“那全是餘孤天對我的栽贓陷害”,但話到口邊,卻又咽了下去,暗道:“便是讓她知道是天小弟下的手又怎樣?那符咒證據本就無足輕重,我若說出餘孤天,只會讓婷兒再傷一次心而已。”

完顏婷聽他說得斬釘截鐵,芳心不知怎地就是一陣抽動,忽然間覺得眼前這個“渾小子”其實一點都沒有變。雖然自己恨他入骨,但這時見了他真誠流露的目光,卻覺得,人世間也許只有這個“渾小子”最值得信賴。

霎時間她芳心內一陣空蕩蕩得無奈,嬌軀輕顫,淚珠兒點點滾落,幽幽地道:“咱們……咱們差一點兒便喝了合巹酒的,我死心塌地將你當做了自己的夫君,不管旁人說些什麼,我……我原是信你的,但你……何曾將我當作妻子?”

卓南雁聽她語聲嘎咽,猛地想到當日婚宴上自己被蒙面的葉天候和餘弧天誣陷,完顏婷卻挺身為自己辯駁,猛覺肺腑中熱流激湧,喊道:“便沒喝那合巹酒,咱們也是夫妻,我仍會愛護你一輩子,只求你肯此時放手,不隨餘孤天去行那龍蛇變!”

“我偏不放手!”完顏婷猛地甩過俏臉,掛滿淚珠兒的玉頰已是蒼白如紙。銀光一閃,一隻亮晶晶的玉釵自她散亂的雲鬢上滑落下來。完顏婷慌忙接住了,悵悵地捋好秀髮,默默地插上了。

卓南雁瞥見那玉釵,登時心頭一震。那玉釵眼熟無比,乃是芮王完顏亨給愛女完顏婷的嫁妝,當日完顏婷大婚之夜,她便插在雲鬢上。不想後來顛沛流離,她竟還一直戴著這玉釵。

初上的冷月如一彎玉鉤,夜色清涼如水,卓南雁見她悄立月下,顯得格外嬌弱無助,心中一軟,柔聲道:“婷兒,那龍蛇變險惡萬分,你又何必冒這兇險……”

“不去冒險又怎樣?這天下……可還有我的回頭之處?”完顏婷昂起頭來,美眸內射出一層怒焰,喊道,“完顏亮害了我全家,我要報仇!”想到家破人亡的慘景,她的聲音驀地便高了起來,嘶喊聲中,忽地酥胸起伏,口中迸出一串急促的嬌喘和咳嗽。

卓南雁心底又憐又痛,只覺體內的真氣都隨著她的咳喘而劇烈起伏。他猛地將她攬在懷中,叫道:“婷兒,我……我再不會讓你在江湖上飄蕩!”緊摟住懷中柔若無骨的嬌軀,聽著她痛人心肺的咳喘,他陡覺渾身的熱血都要沸騰起來,心內只想,“不管怎樣,她都是我一生一世的妻子……我再不能讓她受苦了!”

完顏婷被他如鐵的健臂抱住,呼吸著他火熱的氣息,猛覺嬌軀一陣酥軟,壓抑在心底的相思之情猶如烈火般噴發出來,剎那間身周的萬物都被那股熱火灼成了雲煙,燒成了碎屑,一時心底迷醉,連咳喘都漸漸止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