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呀,他們不能這樣子對你……”

所有衙役也轉身跪下,水火棍啪啪丟到地面,也是激動地流淚哭道:“大人仁厚,總不隨便打人、枷人,只有那惡性重大的殺人犯才需戴枷啊!”

“大人待我們像兄弟一樣,我當差二十年,還沒碰到這麼好心腸的大人。累了,你要我們休息,餓了,你掏餉俸為我們加菜……嗚……”

“大人總記得我孃親的生日,吩咐我早點回家幫孃親做壽,還送壽麵……”

“朝廷冤枉大人了,大人沒罪,大人平日為老百姓伸冤,我們也要為大人伸冤啊!”

裡頭哭,外頭的老百姓也哭成一團,這位親民愛民、還會唱曲給他們聽的大老爺,怎能被胡亂摘官定罪,又要被押送到京城去呢?

安心心讓爹爹抱著,看到大家哭,不覺大眼垂下,小嘴一癟,也莫名其妙跟著嚎啕大哭。

“嗚嗚,姨爹大人不見了,心心沒玩水啊!”

這一哭,哭出了米軟軟好不容易遏止的眼淚,米甜甜握住她的手,陪著妹妹一起默默流淚。

巡撫的師爺見了這場面,上前低聲道:“大人,戴枷與否,只是一個形式,您要殺他銳氣,已經達到目的了。眼下場面混亂,不如速速讓差人帶走,好完成差事。”

巡撫審度情勢,即使他不被陳敖氣死,也要被萬頭鑽動的老百姓踩死,於是咳了咳,道貌岸然地道:“陳敖,念在路途遙遠,今日本大人不枷你,你跟著刑部差人走吧。”

“多謝巡撫大人。”

“大人!”張龍、趙虎還死死拉住他,眼淚鼻涕沾了他滿手。

“我看這樣吧。”新來的袁大人和善地笑道:“這兩位差兄弟忠肝義膽,我讓他們出公差,陪同陳大人一路上京,服侍生活瑣事。”

“道命!”張龍、趙虎大聲地道。

“袁大人客氣了。”陳敖先向新官致意,再扶起兩位兄弟,眼中有淚,笑道:“快快,都起來,既然朝廷有令,我這趟北京一定得去。天氣冷了,大家早晚當差,要保重身子。”

“大人呀!”沒有人肯起身,這一聲保重又讓大家哭得涕淚漣漣。

唉!是不得不走了,再不走,只是徒增感傷,也讓袁大人為難。

邁開沉重的腳步,每走一步,就一聲“大人,別走啊!”緊緊勒住他的心。

昂起首,嚥下淚,陳敖掙開拉住他的衙役,一口氣走出了縣衙大門。

一個老太婆見了他,立刻跪下哭道:“大人,您大恩大德養活咱一家人,老婆子跟您磕頭了……”

“啊,是了婆婆,你快起來,別碰了老骨頭啊。”陳敖急忙扶起。

“你要走,老婆子就不起來,你不走,老婆子才起來。”

“大楞子、二楞子,快扶你奶奶起來呀。”

丁婆婆身邊兩位小童也跪道:“奶奶說,如果沒有陳大人照顧、送銀子,大楞子就餓死了,我們要跟陳大人磕頭。”說著祖孫三人就磕了下去。

陳敖急道:“別這樣……”

話未說完,前面又叭啦啦跪下一堆人,一個大漢捧出一條大白蘿蔔,哭得像個三歲娃娃。

“大人保全了我們的菜園子,不讓壞官員踩爛,陳大人你瞧,這蘿蔔長得這麼漂亮,本來要送你燉湯喝……”

陳敖禁不住心頭酸楚,淚流滿面。

這群善良可愛的老百姓啊,他的心因他們而緊緊地系在蘇州。

他再也灑脫不起來。原以為特立獨行,瀟灑妄為,一人做事一人擔,然而這些年來,他的一言一行已深深融入蘇州百姓的生活中,他在其位,百姓歡喜知足;他罷官離去,卻讓他們惶惶無所依靠了。

也苦了痴心相對的軟軟啊!

抬頭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