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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凝神的目光,一舉手一投足間不經意的動作,氣勢猶在,彷彿根本不似一個失明之人,便是我捱得這般近,若非之前所見,現下這般對視竟根本看不出端倪。只是,那刻意勉力搜尋捕捉我雙眸的眼神卻洩露了他的逞強,是啊,他那樣驕傲雍容的一個人怎能容忍自己的雙眼瑕疵,他努力地根據聲音追尋我的位置,努力使雙目凝神清澈如常,欲讓人忽視他的失明……

我高高舉起,本欲再痛擊他一個耳光的手落了下去,卻似有自己的意識一般,非但沒有狠狠打上他的臉頰,反而輕得不能再輕地拂上他的眼,“你的眼睛怎麼了?”當下說完,我便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尖。

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心軟了,之前凝聚起來詰問他的凌厲氣勢一瀉如注,我不是不痛恨這

樣的自己,更是痛恨這個永遠能一擊即中我軟肋的人。

他臉色一白,偏了下頭,捉住我的手,“沒什麼,並無大礙。”下一刻,握著我的手心卻又涼了幾分,面上神色愈發患得患失,“妙兒,我雖看不見你,可是,我還有雙耳,可以聽得見你,還有雙手,可以觸得到你……”最後一句話輕得幾不可聞,“還是,你嫌棄這樣的我?”眉宇間是深深的自棄惶然,全身都是僵硬。

見慣了他雲淡風輕的穩操勝券,胸中溝壑無數卻不露聲色的韜略算計,卻從未見他這般無措脆弱。明知道不能原諒他,明知道不該原諒他,可是……

我嘆了口氣。

瞬間,卻聽得耳邊他的呼吸一窒,一雙眼似被佛祖的手指輕輕一點,醍醐灌頂般剔透明亮起來,如有清風過境,掃起舊日灰燼漫天紛飛,湮滅滌盪之後,恰似皓月清澈,卻又滾燙非常,如炬灼灼燎原而過,水光華彩流動盪漾叫人不能逼視。

他慢慢地伸出另一隻手一寸一寸覆在我的手上,夢囈一般小心翼翼地斟酌著輕聲開口:“妙兒,你方才……是關心我?”

“不是!”我偏過頭矢口否認。

但見他神色一黯,我的心口隨之泛過一層晦澀,錚錚絞疼,叫我忍不住彎腰捂上胸口。

“妙兒?妙兒!可是身子不適?”察覺到我的動作,他鬆開緊緊攥住我的手,虛虛攏著我,一面輕輕撫過我的脊背,一面道:“妙兒說不是便不是,我再不逼你。只是……莫要再離開我,好嗎?”

“留在我聽得見觸得到的距離內,可不可以呢?”緊蹙的眉間盡是祈求的虔誠,似有訴不盡道不完的九曲溝壑。

那雙眼,我明知不能看,卻終是被拘了進去……他抱緊我,“我再不會叫你傷心失望。”

第四十八章 CHAPTER48 東坡肉? 鯽魚刺?

翌日,洛陽城全城解禁,攝政王浩蕩返京。

臨行時,我回頭看了看石榴樹掩映後的舍利塔,但見白馬寺老方丈立於塔外沿廊捻了佛珠唸了句佛號搖搖頭轉身離去,隱約留下一聲不知是磋是嘆遙遙送來,似有幽幽悲憫重重憂。

我低頭理了理裙襬,跟在宵兒身後踏上了攝政王高高的行攆。

一旁婢女捲上車簾,我提起裙襬踏上最後一階正待入攆,迎頭便見一雙手自簾中伸出遞至面前,後面是裴衍禎盈盈溫潤的臉,幾分著緊神色在聽見我的腳步後無聲地化了開,“妙兒; 你來了。。”正欲牽了我的手入內,卻被一雙斜斜伸出的小手半途擋了開,宵兒握著我的手氣氣魄十足一拉,“孃親,宵兒牽你上來。”

我就勢上了擎車,但見裴衍禎淡淡笑了笑,帶著幾分對孩子的寵溺,徐徐收回手摸了換宵兒的發頂心。宵兒似乎對他這樣對待孩童般的動作甚是不悅,欲不著痕跡扭開頭,不想下一刻卻又未偏開頭,我不經意一瞧,這才看清裴衍禎另一隻看似隨意放在宵兒肩上的手似乎略略仕了些力捏住宵兒的某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