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進來,尋了慣例替我把脈,我低語道:“姐姐的事,是本宮想出的主意。”

他的臉色未變,半晌,才開口:“聽聞昨日柏侯殿下來過馨禾宮,微臣便猜到了此事。不瞞娘娘,此事,微臣也不止一次地想過。如今,再沒有誰能比他開口更合適,且,賢妃娘娘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誰都知道,本週是想和北國交好的。不過一個宮女而已,賢妃娘娘若是不應,就是不利於兩國邦交。微臣之所以一直猶豫,是怕……”最後那句話,他沒有說下去,只是一陣嘆息。

看來,他和我擔心的,是一樣的。

兩人都緘默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良久,才聽他又道:“此事,暫時只能這樣。沒有什麼,比傾兒的安全更重要。”

我點了頭:“你放心,本宮不會讓姐姐出事的。”

這裡,阿蠻進來了,手中帶了那日年嬪給我的藥膏進來。她只遞給蘇太醫,道:“蘇大人看看,這藥膏會否有問題?”

他接過聞了聞,又還給了阿蠻:“好藥。”

阿蠻這才笑了:“那奴婢可就敢給娘娘用了,年嬪小主說,是去疤用的。”

蘇太醫略笑道:“原來如此,娘娘如是無事,微臣就先告退了。”

我叫住他:“蘇大人,北苑,還是不要常去的好。”

他並不曾回身,只輕言著:“那裡安全,微臣有分寸的。”

……

康定十六年的最後一日,除夕。

宮裡到處張燈結綵,不過剛剛日落,各處的燈籠早已經點了起來。

眾嬪妃聚在一起笑著說話,阿蠻扶我進去落了座,見賢妃端坐在我的對面。她的身後,果然已經不見了姐姐, 菱香正伺候著她喝茶。

女子的目光朝我看來,見她嘴角略略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馮昭媛沒有來,她還在臥床休息著。

芷楹郡主也來了,依舊與我同坐一席。尋枝扶她坐下了,她才小聲問我:“娘娘的身子可好了?”

我點了頭:“早沒事了。”

她又道:“你姐姐在北苑很好。”

“此事,我不知怎麼謝謝郡主。”必然,還是她出了力的。

她卻笑了:“謝什麼,她好,也是我希望的。”

才說著,見柏侯煜帶著姐姐進來。眾人的目光一起朝門口看去,男子今日一襲淺色青衫,玉冠束髮,頎長的身影投進來,說不出的風流倜儻。

那雙湛藍的眸子,環顧了四周,而後,朝我們瞧來。他似是一怔,卻是沒有過來,只轉身過一側的席上坐了。姐姐侍立於他的身後,見了我,臉上露出燦爛的笑來。

幾日不見姐姐,單是瞧見她的臉色,我便知,這一次,是真的好了。

我的心情,也大好起來。

元承灝與太皇太后宴請完前朝的大臣,這才會過這裡來。

他們進來的時候,眾人正聊得熱火朝天,元承灝看著似乎也高興著,不待眾人起身,他便開了口,讓大家都不必行禮。

與太皇太后上去落座,一旁的宮女忙上前斟酒。

太皇太后笑道:“讓皇上少喝點兒,方才在前面就喝了不少了。”她的話語裡,已經絲毫聽不出悲傷。我不知道是她掩飾得太好,還是真的忘了葉蔓寧死了的事情。

宮女怔了下,卻聽元承灝開口:“朕真是丟臉了,這等事,皇祖母可不該在這裡說出來的。”

他的話才落,底下的嬪妃們都悄悄地笑起來。我亦是笑,他還有什麼丟臉的?他不會喝酒的事情,知道的人還少麼?

不免,望向對面的柏侯煜,他倒是真的不知道的。

上頭,已經傳下男子的聲音:“給朕斟滿了,二一下子的這一杯,朕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