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脫了衣裳,讓他閨女睡一覺。

姚寶忠掙衣袖的動作有些大,幾樣東西從他閨女對襟小褂裡掉出來。

姚寶忠撿起來,他閨女口袋裡有二十塊錢,還有幾顆糖果。

被阿噠發現了,姚祺妹怯怯道,“糖果是那個叔叔給的,錢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哪來的。”

二十塊錢是下車前潘陽塞到姚祺妹口袋裡的,不為別的,潘陽捨不得讓她媽吃苦頭,想讓她媽能吃飽飯,想讓她外公有錢給她媽抓藥。

潘陽和潘士聰兩人趕回隊裡,太陽沒落山,大隊還沒收隊,兩人索性直接駕車去了田裡,在太陽落山前,能撒多少肥料就撒多少。

尿素直接撒就可以了,硫酸銨要埋進土裡,否則就會失效。

潘士聰在田埂上指揮,一撥人撒尿素,一撥人埋硫酸銨,他雙手掐腰,立在田埂上觀望,目所能及的範圍,都在慢悠悠的幹活,懶懶散散,就沒哪個手腳麻利積極幹事的。

潘士聰突然就想到兆科叔說的那番話了,上面是該改改政策了,否則永遠調動不了老百姓幹活積極性。

連著幹了半個月的活,除草施肥才算完事兒。

沒過幾天,隊裡又通知去山上修梯田埂。

這回潘陽不再去了,全然抱著工分少掙兩個就拉倒的心態,眼下要緊的先把家裡房子翻修好,不論潘士堯能不能結婚,都得趕緊翻修,否則進入梅雨季節,那簡直是外面下大雨,屋裡跟著下小雨,不要太糟心。

可家裡總不能一個都不去掙工分,商量一致後,決定讓張學蘭去修梯田,反正活也不重,去了就是混時間。

至於家裡的三個男人,潘恆春留在家裡搓麻繩,潘陽和潘士堯則是去河壩上砍蘆葦竿子。

潘士堯先拿鐮刀過去砍,潘陽去之前還得向生產隊借驢車一用。

從縣城回鄉裡的那一場談話,讓潘陽和潘士聰兩人的關係莫名拉近了許多,潘士聰看潘陽的眼神比以往更顯尊敬,只要碰見他就是兆科叔這樣兆科叔那樣,所以這驢車借的順利,潘陽不過剛說明來意,潘士聰就滿口應承了下來。

飼養室的三頭老驢一直是潘老五在飼養,他聽說潘陽家要翻修房子,先給潘陽挑了頭幹活麻利的老驢,又二話不說尾隨潘陽家去,幫著潘恆春一塊搓麻繩,等潘陽趕驢車運回來一批蘆葦竿子了,潘老五就忙著卸貨,拿麻繩把蘆葦竿子挨個拼好綁在一塊。

家裡人都忙著,中午的飯就由潘士雲放學回來燒,潘士松也不跟潘士勳出去瘋了,而是留在家裡幫他姐燒火做飯,除了洗菜切菜外,他還學會了和麵。

兩個蘿蔔頭做好飯菜,潘陽運蘆葦竿子回來,就在家隨便吃兩口,順帶再把潘士堯的飯盛出來帶去壩上,直到天黑了父子兩個才回來。

連著砍了兩天,直到潘恆春說差不多夠用了,父子兩人這才作罷。

這天潘陽駕著驢車從壩上回去,途徑姚家村大隊田地,姚寶忠遠遠的看到了潘陽,大聲吆喝了兩聲潘陽的名字。

潘陽見是她外公,忙靠路邊停了下來。

姚寶忠氣喘吁吁的小跑過來,搓搓手,不知該從何說起,“大兄弟,那天你給的那錢。。。”

潘陽笑道,“沒別的意思,我就是尋思你家閨女看病肯定急著用錢,給大哥你肯定不收,這才偷摸塞到你家閨女兜裡。”

潘陽的二十塊錢確實解了姚寶忠的燃眉之急,他閨女的疹子出了老長時間,又斷斷續續發燒,從縣城抓回來的中藥吃完之後,姚寶忠又領他閨女去了兩趟縣城,中藥西藥配合著吃,這才把病給治好了。

姚寶忠這個老農民,一輩子耿直,不佔別人一分錢便宜,可到頭來難免為五斗米折腰,閨女的病和顏面相比,顯然前者更重要,姚寶忠用了潘陽的錢,一時半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