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仙公主雖在白登山上陪著司馬承禎住了許久;但也在都督府內陪了有孕的徒兒王容好些日子;如今一想起此去便一定看不到愛徒當母親那一天;她自是心緒不佳。可此刻被杜士儀這誇張的語氣吸引了;她不禁好奇地問道:“此話何意?”

“前些天我偶爾看一本前人筆記;上頭說了隋時一樁往事。”杜士儀輕輕鬆鬆把宋時的故事栽到了隋朝人身上;繪聲繪色地說道;“隋時某州有一個州官;名喚田登。因為他名字中有一個登字;自諱其名;但凡冒犯他名諱者;必然會遭到責打。於是一州百姓無可奈何;只能將燈稱作是火。這一日上元節放燈;照例應該是許四鄉百姓入州城觀燈;可發榜文時;吏人因為擔心觸怒州官的禁忌;又大概是想要嘲諷一番這田登;於是便在城內各處張貼榜文;道是本州依例放火三日。於是;自然滿城傳開了這句話;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此話一出;玉真公主就撲哧笑了起來;一旁同遊的司馬承禎也莞爾笑道:“如此父母官;實在是不得民心”

“所以阿弟此次命人請來花燈匠人在雲州城內張燈結綵;看似花費不菲;卻也讓全城百姓為之歡欣鼓舞。”固安公主笑著插話;隨即才有些遺憾地說道;“只可惜幼娘如今已經月份重了;又是頭胎;生怕坐車顛簸有礙;只能悶在都督府不出來;也幸好玉奴那孩子乖巧;竟肯留下來陪她。”

聽到固安公主如此說;杜士儀眼中閃過一道精芒;等到陪著眾人再次前行之後;他突然輕聲說道:“二位觀主;我有個不情之請。我和幼娘都很喜歡玉奴;本想留她在雲州長住;可想想雲州偏遠;你們亦是她的師長;而且她還有親人在兩京;故而只能打消了這個主意。但兩京之內傾軋太多;她又年紀太小;不似當年幼娘那般心智早熟;能夠應付得了諸多暗算。所以;帶她回京後;能否讓她隨司馬宗主;在王屋山仙台觀長住?”

本來玉真公主一聽說杜士儀要留下玉奴;立時秀眉一挑;可聽著聽著;她就明白了杜士儀所指為何。一想到當初王毛仲曾經派夫人到自己的地頭來提親;她看了金仙公主一眼;最終點了點頭道:“此事便依你;只要師尊答應;我和阿姊自無不可。”

“太真天真爛漫;我也喜歡她得很。”司馬承禎笑眯眯地捋了捋鬍子;欣然答應了下來;“只不過山居寂寞;她不要覺得憋悶才好。”

“等她長成嫁人;我就不用那麼擔心了。”杜士儀暗想李隆基父奪子媳;那是因為常常能看見兒媳;可若是玉奴嫁為臣妻;天子見不到;又哪裡去奪人?於是;見三個相關人等都答應了;他便在心裡打定主意回去後便好好規勸告誡一下玉奴;接下來的觀燈自也是走馬觀花;全沒在意;把這太原城內能工巧匠打造出來的璀璨燈會都給丟在了腦後。

都督府中的官吏也都輪流放假得了前去賞燈的機會;因而;杜士儀把固安公主等人送回公主府;自己回到都督府寢堂時;見玉奴猶如小貓似的蜷縮在王容懷中;他不禁吃了一驚:“她死活嚷嚷著要留下來陪你;如今這卻是睡著了

“她還小呢;熬不得夜;你也不看看;這會兒已經快子時了。”王容嗔了一句;隨即輕撫著玉奴那猶如黑緞子一般的秀髮;輕聲說道;“她一直嘟囔著想要一個弟弟;鬧得我原本無所謂男女;現在也更想要一個兒子了。”

“沒事;就算這一胎是個女兒;以後你還能再生;屆時她總會有個弟弟的。”杜士儀說著便上前緊挨著妻子坐了下來;將之前對玉真公主他們說的話轉告了王容;果見其亦是贊同點頭;他就苦笑道;“當年在成都戲言收下她時;我原本只是一時起意;卻沒想到真的能結下這般緣分。她小小年紀便是美人胚子;而且又擅長音律;倘若所託非人;而且還因我而起;那我就該後悔一輩子了。”

“我是託了師尊和玉真觀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