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副使此言何意?”馬植面色微微一沉,反問出聲來。

“馬光祿您既然是出身遼國燕京漢人大族,百多年來,想必馬氏也有不少人在遼國入仕為官。”

“在此情況之下,馬光祿您卻向本官獻上這滅遼光復幽燕之策,若無所圖,您覺得我能相信?”

馬植被高璋這話問得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而高璋從容一笑,親自替那馬植滿上了跟前的茶水,語重心長地輕聲道。

“馬光祿不必遮掩,此言,出你之口入我之耳。必不教第三人知曉……”

“倘若高某不知馬光祿之所圖,那麼,此事就此作罷,您繼續去做你的遼國光祿卿。

而高某則繼續迴歸大宋,繼續維持宋遼之間百餘年以來難得的和平。”

“……”馬植目光呆滯地看著這位笑語盈盈,偏偏說話卻如此扎心的宋國神童狀元。

他很想第一時間說自己是為國為民,但這不科學,首先自己是遼國人。

想要說光復漢統,這話,馬植覺得自己就算是說出來,怕是跟前這位明顯很有腦子,重要是十分冷靜的狀元公怕是也不會相信。

“馬某自負一身才華學識,該當得以大用,奈何,昏君當朝,奸佞掌權,我等漢人,想要在如今之遼國,難有青史留名之機。”

“何況,依馬某之見,遼國如今每況愈下,必難持久,便是馬某不向宋國獻策,恐怕也要陷入亂局之中。”

“既然如此,若是馬某能夠提前投效於宋國,日後宋國光復了這幽燕十六州,到了那時候,馬某必可受宋廷之重用。”

“說不得,百年之後,馬某亦有名垂直青史,得以流芳百世的機會,這下馬某的答案,不知高副使可還滿意?”

說完了這番話,整個人明顯有種破罐子破摔氣勢的馬植眼珠子直勾勾地瞪著高璋。

高璋此刻則是滿臉正色,朝著馬植鄭重一禮。

“既然如此,高某,願意與馬先生共謀之。”

“啊,這……”

馬植有些懵逼地看著這位神童狀元,這是什麼腦子,我都不是為了高大上的目標,光偉正的目的。

結果你居然還想要跟我繼續?這到底是哪一齣。

“您能如此坦誠相告,足見赤誠,高某向來不喜歡跟人聊那些高大空的東西,利益落不到實處。

就算是馬先生心性高潔,可是你身邊的朋友,你的家人親族又當如何……”

面對著滿嘴大實話的高璋,方才還愣著的馬植,也不得不承認,高璋的這些實話,雖然把利益講得如此赤果果。

但是,絕對可以讓不少對於現如今的腐朽不堪,令自身才華無處施展的有識之士怦然心動。

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此乃千古不移的真理。

“先生能夠看出那女直諸部與遼國互為仇寇,想必也該暗中籌謀了才是。”

“這是自然,馬某為表赤誠,願意隱姓埋名,隨高副使南下,面見大宋天子……”

聽得此言,高璋毫不猶豫地抬起了手,制止馬植繼續。

“不不不,馬先生萬萬不可如此,您如果真的這麼做,非但於大事無補,反而有害無益。”

“可是若不如此,馬某又如何取信於宋國天子?”馬植雙手一攤,亦是相當無奈。

畢竟就方才,自己想要取信跟前這位年輕的副使,都費盡口舌。

若是想要真的令宋國動彈起來,自己難道遠在遼國,就能夠讓大宋天子依策行事?

那樣自己就不該是遼國的光祿卿,而是宋國的太上皇才對。

“先生想差了,我大宋天子心胸開闊,眼界高遠,更有著博大的胸襟與氣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