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堂能夠這樣快得崛起,當然少不了要做些傷天害理的事情,比起西方玉羅剎的神秘莫測,北方飛天玉虎更多是以心狠手辣而聞名。陸小鳳作恍然大悟狀:“藍鬍子就是飛天玉虎?”

方玉香已躲在方玉飛背後,含淚道:“不錯。”她瞧上去柔順又可憐,就像是個不情不願被人強迫的弱女子。

白弦忍不住笑了起來,清脆的笑聲迴響在這地下秘室之中,既慵懶又迷人,他的手更是要人命。要方玉飛的命。

電光火石之間,便有把透明的劍,刺入了方玉飛的胸口,劍勢不減,尖端已沒入他身後的方玉香體內。少年唇邊笑意清淺,額頭的硃砂如血般殷紅,道:“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自己惡貫滿盈呢。”

方玉飛握住劍,心口的血和手心的血混合在一起沿著劍身流淌,神情扭曲著艱難道:“為什麼?”江湖人或多或少都想過自己死亡時的情形,但‘飛天玉虎’方玉飛卻想不到自己會死得這樣不明不白。他還年輕,年輕而俊朗,還有許多野心沒有實現,他是不甘心的。

白弦曼聲吟道:“西方一玉,北方一玉,遇見雙玉,大勢已去……”他話鋒一轉,笑道:“憑你也配?”

紅玉已走到他身邊,收斂了所有表情,輕輕道:“與本座齊名的時候,你就該想到這一天了。”這聲音低沉、嘶啞,卻帶著種無法形容的權威和懾人之力,彷彿他一句話說出,就可以決定千百人的生死。

玉羅剎要殺方玉飛,不是因為方玉飛覬覦西方魔教,甚至不是因為黑虎堂給西方魔教造成的威脅,僅僅是因為飛天玉虎和他齊名罷了。這齊名甚至不是方玉飛說的,而是江湖流傳的。

——即便沒有任何理由,玉羅剎想要一個人死,那人也只不過是早死和晚死的區別罷了。

紅玉的身影已被籠罩在一層突如其來的霧氣中,餘下條淡淡的影子,這影子也像是霧一般虛幻而不可捉摸,只露出雙閃著光芒的眼睛,透出種譏誚之意,彷彿隨時在嘲諷這個世間。

似人非人,似鬼非鬼。

他不需要說話,每個人都已知道他是誰。

孤松三人當然也瞧見了這個人,“呯”的一聲,這三個人竟然如石塊一般跌落在地上,動也不會動了。玉羅剎的聲音中帶著種金屬的質感,彷彿被種不屬於這世間的東西所沾染,又像是虛無縹緲的靈魂在作響。他好似在笑,但這笑中也帶著種說不出的譏誚之意,笑著道:“孤松、青竹、寒梅……你們之中,只有一個人能走出去。”

三個老人力量都似已全然崩潰,坐在地上動也不動。但這句話之後,他們突然躍起,互相攻擊起來!歲寒三友已經在一起很多年,他們的感情自然也深厚,但在死亡面前,誰又顧得了那麼多呢?

地下秘室的石門已開啟,白弦領頭走了出去。

二桃殺三士,本不是什麼新奇的事情。

☆、第四卷·完

牆壁上的火把已熄滅。這秘室本是建在地下的;火光一熄滅;便顯得陰森而幽暗,陸小鳳跟著前面的聲響踏著長長的樓梯慢慢向上;到達地面後深深吸了口新鮮的空氣;才覺得自己總算是活過來了。

他幾乎是迫不及待道:“阿弦;你早就知道他是玉羅剎?”方才在地下秘室裡,即便玉羅剎的氣勢並不是對著自己的;陸小鳳也難免驚懼交加,那種不似人間之感……真真是叫人毛骨悚然。

白弦誠實道:“其實阿九和哥哥也是知道的。”

於是只有他被矇在鼓裡嗎?陸小鳳的玻璃心瞬間碎成了渣渣。

他轉向三個朋友之中目測最正直最有良心的白雲城主,虛弱道:“葉孤城,你也是一早就知道的?”

葉孤城眼中似乎掠過絲憐憫,快得讓人以為是看錯了,道:“我是去了拉哈蘇之後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