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冰淡淡一笑,負手立在旁邊,讓這幫書生爭先恐後進去,先走進去又如何,又不是先走在最前面就能得個狀元。

佟冰與楊森走在最後面,兩人遵守規矩,不再說話,你看我我看你,相視一笑。

在衙役的帶領下,眾考生進到衙門的一個側院,院子相當簡陋,挨牆設了一排考場。

用土磚砌成一個隔間一個隔間的,中間橫砌了一塊木板至磚牆裡,那就是案桌了。

坐的也是用土磚堆砌而成,如同一鋪土炕頭。

這一個個的隔間,小得只容納一人在內坐站,靠躺都不行,活像一間大公共廁所。

李二龍耀武揚威站上一個小臺階,俯視下面一群人,清清嗓子,也說了一大通考試規矩。

最後發給每人一張座號,讓他們對號入座。

那塊木板兩頭連線,要想進到裡面的座位,要麼從下面鑽入,要麼跳上木板翻過去。

年輕的書生翻身越過木板,輕鬆坐上磚炕頭,上了年紀的老書生不想從下面鑽入,他們有忌諱,從下面爬進去似乎代表低人一等。

有的狼狽的爬上木板,手腳不便,又重重摔在磚炕頭上,有的試爬了好多次,還是翻不上木板,站在外面不甘心。

有衙役大喊縣太爺到,那幾個老頭書生才不顧那些忌諱,麻溜的從下面爬了進去。

心裡自我安慰,我老頭子苦讀幾十載,哪是爾等小生所能比的,老頭子我吃的鹽比爾等吃的米多,從下面爬進來又何妨,咱們試卷裡見高下。

簡陋的考場設在院子裡,四面貫風,頂棚瓦片破洞,雪花就著破洞飄下,木板磚座上灑了薄薄一層雪。

而坐在土磚上,一伸腿,雙腳就陷進木板外的雪堆裡,蹲在茅坑裡考試,與在雪地裡無異。

只不過看到李縣令到來,一個個的打起精神,坐直身板,努力把朝氣蓬勃展現出來。

李縣令穿戴整齊的官服,精神抖擻,甩著長袖威嚴的巡了一圈考場,每個考生都打量了一遍。

別的考生見縣令來到身前,都趕緊站起身鞠躬行禮,到佟冰跟前,他撐著腮幫子仰頭看破瓦思考問題,旁若無人般的投入。

李縣令見他無禮,也不發火更沒有異常舉動,繼續去打量下一個考生。

巡視完後,李縣令威嚴的古板面孔馬上換上笑容,走向那些衣著華貴的公子哥,噓寒問暖。

“唉喲,魏公子,讓你受罪了,這天寒地凍的……”

“呵呵,孫公子,上面要求考場就這麼設,本官也沒辦法……”

“對不住了唐公子,本官馬上安排考試,你就忍耐一會功夫……”

李縣令高聲大叫的與那些富貴公子噓寒問暖打招呼,毫無顧忌別人會怎麼想。

佟冰清楚李縣令的為人,他就是故意這麼做的,做給其他書生看的,讓那些沒有賄賂他的人看看,這就是有錢開路和沒錢自尋出路的區別。

他對那些公子哥熱情有加,則對其他的書生看也不看上一眼,給人形成強烈的心理落差,讓那些沒有賄賂他的人有一種追悔莫及的痛恨。

李縣令明目張膽的與那些公子哥展露關係,是他清楚,這些參考的大部分書生,都是考場的回頭客。

能取得功名的寥寥幾人,大部分人都不甘心,下一屆縣試都會如期而至。

他要這些落榜的書生明白,只有收買好他這個主事人,才有出人頭地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