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路大軍打饑荒時,桐英曾幾次將自己的飯食讓給父親和朋友,人人都以為他會捱餓,不想他仍舊生龍活虎,還有力氣去借糧,也不知是吃了什麼好東西。有人曾要求分享,結果事後面有菜色,別人怎麼問都不肯說。

淑寧聽了,臉上露出與端寧一樣的古怪神色。她想起當年桐英嚇絮絮時說的那些蟲子蠍子…不禁覺得好笑。想來也是,她擔心那麼多做什麼?桐英可不是溫室裡養成的花朵,也不是京城裡長大的紈絝子弟啊。現在仗打贏了,那個噶爾丹身邊只剩了十幾個人,怎麼看也不可能對桐英產生什麼威脅了。就算真的碰上了,自有其他人去對付。這樣想著,她心情便輕鬆起來。她想起一件事,有些好奇地問端寧:“哥哥,桐英哥這回立下大功,是不是會有大封賞?是不是會升爵位?我們這邊備嫁妝,要不要改單子?”

端寧想了想,道:“這個我說不清楚,也許會升吧。”

“可是那個叫盆楚克的貝子,不就是因為偵敵而升了郡王麼?桐英哥也一樣是貝子,一樣是偵敵有功啊。”

“這個不一樣。”端寧笑道。“當年桐英的偵察之功,封賞已經下來了,不然你以為他怎麼會升回貝子?這回算的僅是領路和借糧的功勞,也許還要加上追緝。而這位盆楚克王爺,本是蒙古那邊的勳貴,這回是冒了大風險來偵察噶爾丹的軍情,皇上大加封賞。也有安撫蒙古各部的意思,畢竟這次大戰他們…幫了不少忙。可是我們滿洲地宗室,皇上的封賞就不會那麼封厚了,畢竟幾位親王已封無可封,而大多數年輕人。早早封得高了,以後就不好辦了。”

淑寧恍然大悟:“所以桐英哥不會封郡王,也許會封個貝勒?”

端寧有些猶豫,欲言又止。淑寧看了,心下奇怪。忙問是怎麼回事。

端寧苦笑道:“其實…桐英心裡也許並不想再往上升爵…你可知道,他的哥哥,簡親王的嫡長子雅爾江阿。至今還未被正式冊封為世子,而爵位僅僅是貝勒而已。”

淑寧也曾有所耳聞,猶豫地道:“我聽說…他們兄弟…好像有些誤會…”

端寧嘆了口氣:“其實他們本是一母同胞,從前是很要好的。記得小時候我跟桐英下了學跑去玩,回得晚了,他哥哥便會等在王府大門口,數落他半天,責他不該叫家裡擔心。我在旁邊。分明看出他們兄弟感情極好。可惜…自從繼福晉接連生下兩位小阿哥,桐英的哥哥又進了京,他們兄弟便開始生分起來。我聽說他哥哥長年沒得到世子的冊封,總疑心兄弟們會圖謀自個兒地世子之位,連同胞弟弟也猜疑起來了。娶妻之後。情形更糟。這次出征,他哥哥並沒有隨軍。軍功是不會有的。若桐英真個封了貝勒,可就與他一樣了。”

淑寧默然,過了一會兒才道:“若是這樣,還不如另討些實惠的賞賜,例如田莊宅院財物之類的,免得他哥哥多心。我記得桐英哥本就要置產的,這可就省下一大筆錢了。”

端寧不禁好笑道:“妹妹管家管得多了,開口閉口就是錢財上地事,當心人家大畫家聽了,覺得你俗氣呢。”

淑寧笑笑:“他才不是這樣的人。”

這時二嫫從門外進來了,道:“你們兄妹在這裡聊什麼呢?大太太又打發人來問,說是給大老爺的藥什麼時候送去?”

淑寧道:“已經備好了,我這就拿給你。”她轉身進了裡屋,取出一個木匣子和一個包袱,道:“匣子裡裝的是六兩三七和兩株人參,包裡的是大伯母說地其他幾種藥材,我還加了一種叫片仔癀的,都用紙包好了,功效用法就附在裡頭。另外還有她說的幾樣成藥,太乙紫金錠,活絡丹,人參一捻金,還有保嬰丹什麼地,我不知道哪些合適大伯父,索性都送過去,請大伯父千萬要問過大夫才用。”

二嫫忍了忍笑,應著接過匣子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