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陷入了膠著之中,前方的陣列犬牙交錯,一旦誰支援不住,陣列頃刻間就會崩潰。這便是大軍作戰的特點,看似規模宏大,可一旦崩潰,敗得也很規模宏大。

「大總管!」

契苾何力拔刀,目光炯炯的道:「老夫去壓下敵軍計程車氣!」

在他的身後,兩百騎已經蓄勢待發了。這些騎兵都披甲,一旦上馬沖陣便是無堅不摧。

「不著急。」

李勣的雙眸平靜,他在觀察戰局,敏銳的尋找戰機。

這是比耐心,都單,你可有?

他的目光穿過陣前,找到了高麗軍中的大旗。

大旗下,都單面色沉凝,「全部壓上去,不要留……」

大戰不留預備隊,這是開玩笑!

但都單發現了高麗軍的危機。在唐軍堅韌的防禦之下,他們計程車氣看似高漲到了一個點,可盛極而衰,月滿則虧。先前的突然崩潰就是源於此。而唐軍的預備隊卻依舊在養精蓄銳,他們的馬軍一直沒動,這才是李勣的殺手鐧。

在唐軍的作戰序列中,馬軍是最為特殊的存在。當步卒失敗時,馬軍和跳蕩將會擔任擊退敵軍的重任。當戰機來臨時,馬軍將會執行致命一擊的重任。這樣的馬軍……在這兩個時辰裡一直未動,哪怕雙方殺紅了眼睛,哪怕雙方的陣列犬牙交錯,眼看著就能形成突破,可李勣依舊未曾動用馬軍。

那個老辣的老東西啊!他竟然如此篤定,不,他是堅信自己一方步卒的韌性。

都單知曉此刻再無退路,一旦撤退,唐軍就會如同狼群般的蜂擁而至,把潰逃的這一路變成死亡之路。

大莫離支!

他抬頭看著天空。

天空陰霾,可突然出現了一抹陽光,刺開了烏雲。

這是吉兆!

都單從不信這些,以往麾下說什麼吉兆凶兆,或是出征前要去祭祀一番神靈,都被他斥之為無稽之談。可此刻他卻虔誠的衝著那一縷陽光祈禱……

「此戰必勝!」

李勣也看到了這一抹陽光,陽光迅速擴大,從唐軍的背後照射過來……高麗人危險了。

李勣知曉這是決戰的機會來臨。

他在長安蹲了許久,從先帝駕崩開始,他就身處漩渦之中。山東士族要拿他來擋槍,皇帝要拿他來維持局面,這同樣是擋槍。他也想過把這一切丟棄,隨即歸隱田園。可田園早已荒蕪,回去做什麼?回去山東士族將會視他為叛徒,隨後想方設法的收拾他。皇帝會視他為逃兵,從此李家的子孫不得重用……

士族無情!

帝王無情!

在他們的眼中唯有那至高無上的權利才是自己追求的東西,誰敢阻礙,那就是他們的生死大敵。

於是他一直在長安穩住了三省之中最重要的執行部門,尚書省。穩住了尚書省,他便是帝王的最大功臣。

但他終究更喜歡的是徵戰沙場。可他的功勞太大了,若是徵戰沙場再立下殊勛怎麼辦?他已經封無可封,難道要一門雙公嗎?

李勣微微一笑。

他可以學李靖,從此深居簡出,韜光養晦,避開帝王的忌憚。可……老夫是李勣啊!那個驕傲的李勣。

賈平安也在看著李勣這邊。

這位英國公少年成名,隨即就一發不可收拾,輔佐了三代帝王。如今皇帝依舊對他信重有加,可廉頗老矣,尚能飯否?此刻便是戰機,若是錯過了,都單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兌子,把自己最精銳的麾下投入戰場,製造均勢,隨即尋機撤離戰場。

這便是將領的作用。

左翼,敵軍出現了混亂。

李勣拔出橫刀,目光驟然凌厲,就像是一頭猛虎盯住了獵物,更像是一隻鷹隼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