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有十幾家不想挪窩,我怎麼做工作,怎麼好說歹說的,那幾個老鄉親卻怎麼都說不動,怎麼都不行。”

劉再芬這時說:“這也不能全怪他們,咱們國人都有戀舊心裡,覺得故土難離,越是老了越要講究葉落歸根,他們住那住習慣了,情有可原。”

劉再芬的話裡有胡德全工作沒有做到家的意思,胡德全就看了劉再芬一眼,嘴裡問:“今天羊肉湯怎麼不放辣子,這有什麼味道!”

李雪琴就說:“那胡伯你沒給胡紅偉說說?胡紅偉總比老疙瘩好講理吧?要是老炮臺那些老住戶是老疙瘩帶頭不搬,那就和他們籤協議,出了事自己負責,別到鎮上鬧。”

胡德全笑了:“胡紅偉這小子從當兵回來,牛氣著哩,眼睛長在腦門上,我去找了他幾次讓他進村委會的,他總愛理不理的,像是我有陰謀詭計。這不,後來因為老疙瘩他和人打架又出了事,弄了個緩刑,他自己不爭氣。這一段他乾脆在滑石廠不回來,他家宅基地批了他也不蓋房,我還怎麼做工作?我沒法做工作。”

“劉書記早上電話打到村裡讓老支書保證不出事,要我說咱們村絕對沒事,能有啥事?水淹不了,有事也就是在老炮臺上,不過老炮臺已經獨立成後店子老村了,不聽新村管了。”

胡栓旺說著見胡德全臉色不對,就改口:“要不,老村反正就剩下老門老戶的十來個老傢伙,這是站得高也尿不遠,傢伙不頂用了!不行找人將他們捆下來!不能出了事讓老支書頂尿盆子。”

“胡說啥!”胡德全瞪了胡栓旺一眼,看著劉再芬和馮喆:“還是那句話,這次房河洩洪,我能保證新村這邊不會有一家人出事,可老炮臺上的人,我就不敢打包票了,所以,請鎮上的倆位領導想想辦法,看怎麼辦。”

馮喆聽了想,老炮臺上的人不是店子村的?新村老村還是一個村委,怎麼胡德全將責任往自己和劉再芬身上推?自己是鎮上的領導嗎?今天要是自己和劉再芬不來,胡德全會怎麼做?

馮喆吃飯有些快,喝完了羊湯全身暖和了不少,而劉再芬的速度很慢,其他人都在邊吃邊說著雜七雜八的話,本來馮喆還在傾聽,可後來他們說著說著就拐了彎,話語裡就是別人哪家媳婦長哪家媳婦短,馮喆不想再聽,就走到外面,站在走廊看著遠處淫雨霏霏中的山。

“那霧影裡的山就是老炮臺,”李雪琴嫌裡面空氣不好,跟著馮喆出來,順手一指,馮喆看了問:“老炮臺上有窯洞?要是那也冬暖夏涼。”

李雪琴就笑了:“不是的,咱們嶺南哪有那麼多窯洞?其實老炮臺那塊早先是一個大地主住宅的主院,房屋眾多,毗連了幾乎整個山頭,算的是文物,據說地下埋了很多金銀財寶,所以有人說老村那些人不願意走,是想能找到那些地下的東西發財的。”

“嗯?”這資訊倒是新鮮。

李雪琴點頭說:“哪有什麼埋藏的財寶?淨是做夢娶媳婦,以前有人就在老炮臺那兒挖過,可刨了許多坑,什麼都沒見到。”

馮喆說:“生命總歸是第一重要的,要是沒有了安全保障,要錢又有什麼用?你說那以前山體滑坡過,這幾天雨下的,別出事才好,鎮上領導也可能就是這樣考慮的。”

“是,有些人覺得,自己要是發了財,就將錢留給子孫,那是自己生命的延續,自己過不好得讓後輩過得好,所以錢看的比命重要。”

“想下來住的原因千種萬種,不想下來的原因只有一個——不樂意,”李雪琴說著一笑,將衣領緊了緊。

馮喆本來還想問李雪琴一些話的,可是胡德全幾個吃好,已經出來了。

馮喆就對李雪琴說:“天涼,你還是先回去吧。”

李雪琴就說:“也好,等你們工作做完,下午我再來接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