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過來,把小的陽壽折了都給您,小全兒不活了,不活了……”

又不知過了多久,滿屋子忽然迴盪著沈慕銳中氣十足的怒吼:“發凌天盟令,把江湖給我掀翻了,都得給我找到那個人!”

“我等得了,墨存等得了嗎?什麼叫人海茫茫,杳無音訊,我就不信,傾我盟全力,還找不到一個白析皓!”

“三天,就三天!三天之後,找不到人,你們的堂主之位也不用當!”

沈慕銳的聲音焦急失態,但聽起來卻相當遙遠。蕭墨存皺起眉頭,想告訴他不要動怒,做領袖,切忌就是說出這種私人情緒極濃的話,他張了張嘴,這次卻能成功呻吟了一聲,下一刻,已被擁入沈慕銳熟悉的懷抱中。他勉強睜開眼睛,顫巍巍地伸出手,摸上那人下巴處不知何時長出的拉扎鬍子,微微一笑,啞著嗓子道:“銳,你變醜了。”

沈慕銳又想笑又想哭,抱著他,吻上他那因生病而顯得突兀的顴骨,低聲道:“我是俊是醜,你都不能不要,你是我的,就永遠都是我的,聽見沒?”

“霸道。”蕭墨存用口型微微地,閉上眼睛,又再睡去。

他再次醒來,睜眼卻是一屋亮堂堂的蠟燭,照得室內如白晝一般。睡夢中彷彿被人灌了不少苦澀藥汁,這會反倒覺得四肢中有了些許力氣,他一睜眼,立即接觸到沈慕銳佈滿紅絲的雙眼。蕭墨存一陣心疼,顫抖著手,摸上他的臉頰,道:“對不住。”

“不要跟我道歉,”沈慕銳握住他的手,緊貼自己臉頰,痛苦地道:“是我對不住你,只道凌天盟耳目遍佈下,卻不知,連找到白析皓來給你醫病,都不能。”

“不是的。”蕭墨存微笑著道:“他那麼心高氣傲一個人,一旦要走,便打定了從此再無相見的可能,你找得到才怪了。”

沈慕銳悽然一笑,吻著他的手背道:“你放心,便是找不到白析皓,我也斷不會讓你有事。”

蕭墨存手一顫,萬分眷戀地撫摸上沈慕銳的眉眼,在那濃烈深邃的五官上久久徘徊,低聲道:“我可曾說過,我信你?”

沈慕銳一震,眼睛驟亮,含笑道:“不曾。”

蕭墨存虛弱一笑,堅定地道:“銳,我信你。”

“我該說,生而何幸乎嗎?”沈慕銳吻上了他的眼瞼、眉毛,最後在他的嘴唇輕啄了一下,道:“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我絕不允許!”

蕭墨存搖搖頭,微弱地道:“正是因為我信你,所以,我請你,莫為我,做多餘的事。”

沈慕銳皺眉道:“墨存,你莫非以為,我能任你在我面前頹敗萎靡而無所事事?”

“我知道你不會。”蕭墨存微笑著道:“還記得我們在斷崖那,我掛樹上,對你說過的話嗎?”

“記得,”沈慕銳嘆了口氣,道:“你說,讓我轉過身去,莫要看你。”

“這一次,也是這樣。”蕭墨存摸著他的臉,柔聲道:“我這副身子,七勞八損,在皇宮那會,太醫院雲集天下名醫,卻也診斷不出個所以然來。便是,白析皓在此,他也只怕未必能藥到病除。若有那麼一天,我信你已然盡力,想來天意如此,我們不要強求。你要懂得,該轉身的時候,轉身而去,對你對我,才是最大的仁慈……”

“呵呵呵,”沈慕銳一陣低笑,打斷他道:“墨存,你忘了麼?”

“什麼?”

“那一天,我是跟著你跳下山崖。”沈慕銳目光炯炯地看著他,道:“你是我要的人,我絕不允許你在我面前出事!”

蕭墨存沒再說話,卻忽然一笑,輕聲道:“抱我起來。”

沈慕銳含笑頭,將他抱起,攬於胸前,明顯感到懷中之人虛弱得彷彿一頭小貓。他憐愛地撫摸那瘦削不少的身體,卻聽見蕭墨存道:“把,把頭低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