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諾諾,一副女僕的謙恭之態。小風則不同,她帶給酸秀才的不僅僅是透徹心脾的甘甜,還有酸澀與苦辣。若說紅杏是一道淡淡的茉莉花茶,小風則是令他回味無窮愈品愈有滋味的功夫茶。每一次相對,每一個擁抱,每一縷纏綿,都叫他魂牽夢縈,不能忘懷。更滋潤他心頭的還有她不一般的才品。雖然她喊他做“先生”,他教她研讀過詩詞,臨摹過字畫,但是,她並非完全沿襲他的思想套數。每每在她留心或在意的地方,每每在他不甚體會的小處,她總能說出屬於自己的那套別緻的想法。因此,她是靈巧的,聰慧的,是可以與他一同暢談詩賦,抒發心聲的同伴。是與他志同道合的。謝小風於他,不再是單純意義上的女人。

而這,也就是他為什麼會如此在乎她的原因,也是他為什麼寧可違背四爺的意思也要保住她的原因。

至於談論到女子的貞潔,這個看似酸酸的秀才,反倒並非在此多有介懷。從接手成熟風韻的紅杏,到擁抱當初在他懷中發抖的謝小風,他始終付出的都只是自己的真情。

他感激紅杏對他的照顧,懷念此女的溫柔;更銘記小風圍繞在他身邊的點點滴滴,感受著她的萬種風情。時值世道眾所關注的女人忠貞之問題,在他看來,根本不值一哂。他在乎的,是雙方之間能否產生相屬的共鳴,而並非眾多君子嘴上不說心裡卻特別在意的那薄如一張紙的東西。

或許就是因為這種內在精神的驅使,才使得其貌不揚的田文鏡散發出與眾不同的魅力,因此,而俘獲住心高氣傲的謝小風的心。

介紹到這裡,告一段落。繼續言歸正傳。

謝小風自打從無心庵返回農舍之後,心情平復了不少。當天夜裡,竟是一覺睡到大天亮。早上洗漱過之後,正吃著早飯,突然,門被慌里慌張的僕人田修遠撞開。

田修遠還是個身材矮胖的少年,和田文鏡同鄉,剛從村裡老家過來跟了他,看樣子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平時常常因為動作慢被主人教訓。

此時看見他一反常態緊張的模樣,小風登時放下手中碗筷,繞過桌椅走了過來,“出什麼事了?”

胖少年一陣喘氣,才給出回答,“不好了,先生被……被……被人抓走了!”

“誰?”小風眼前一黑,暈眩中抓住田修遠的領口,揪在手心,急忙催促。

“聽說……聽說……是宮裡的人……啊……不對……那個人的名字……叫什麼來著的?他不是漢人……叫……叫……”

瞧著田修遠肥胖的手指頭在耳邊搔動的樣子,小風急得簡直要抓狂,卻是知道這少年平時被田文鏡訓斥得多了,膽子極小,怕是一旦自己發作反而把他嚇壞,更是記不得關鍵人物的名字,因此反倒按捺下性子,對他溫言安慰,讓他別急,慢慢、仔細地想一想。

胖少年撅著嘴巴發了會兒呆,小風順著他目光看去,卻只看到桌上擺放的甜粥,不禁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匆忙取過碗筷給他盛了一碗,直到他喝乾,砸吧完嘴角,“九門提督”的名字才傳入她的耳畔。

“隆科多?”默唸著這個曾經叫她和姐姐同時齒冷的名字,她只覺得後背一陣發涼。瞅了瞅仍眼光巴巴望著空碗的田修文,她搖頭莞爾,按著胖少年的肩膀在桌邊坐了下來,對他吩咐道:“好生留在這裡等著,等著我的好訊息。”

合上門,邁開腳步,新鮮的空氣撲面而來。

當小風站在村邊一處高聳的山坡上,俯視著這一片沐浴在晨曦中的村莊時,她認真地多看了好幾眼。因為,她知道,或許,這將成為自己與這片土地最後的告別。

穿過前邊的一個集市,她為自己買了副斗笠,帶面紗的那種,跟著又換了身尋常百姓的衣衫,才一路向京城的萬花樓走去。除了她曾對隆科多好色的瞭解,除了隱約覺得在那裡或許能獲得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