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麼?”王芷兒上前一步,身子便和他相貼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附在他耳邊,輕聲笑,“你身上的檀香味道還沒有散呢,不是麼?”

僅一句話而已,他便退了一步,再退一步,手指從她肩上落下,臉上盡是冷利與遲疑不決。

沒錯,他剛剛從廟裡頌經回來,在表面上,他的身份貴不可言,在本朝是神一般的存在,可神同樣是高不可攀,不可褻瀆的。

王芷兒動了向前走了一步,再次和他衣衫相貼,再笑,“您是不是剛剛唱了經文,這身青衫底下,穿的是什麼?是道服,還是僧袍?不如除了下來,給我看看?”

男子滿臉的震驚與惱怒,再往後退,眼底現過一絲狠毒,忽爾笑了,溫柔之極,不含一絲殺意,“王家姑娘果不同凡想,可再不同凡想的人,如若死了,如是黃土一堆,大宅門麼,死上一兩個庶女,算不上難事!”

王芷兒伸出手去,摘了一朵薔薇,放在嘴裡緩緩地嗅,“您真是天真,永陽公主看中的男人,怎麼會這麼天真?”

男子看著眼前這女子,與薔薇花交相輝映的芙蓉面孔,忽感覺一絲寒意,透骨而來,她那樣的篤定與自在,在他這般逼迫之下!

竟讓他無計可施!

她向他望了過來,嫣然地笑,粉色的唇比薔薇花的花瓣更柔更美,“您當真以為,聯合著公主要陷我兄長如不義之後,我們便豪無防範?”她的笑容那麼的真純,“那面莫大家繪的扇子,是不是落在了您的手中?不知道你給旁的人看過沒有?”

男子陰沉著臉,一聲不出。

王芷兒便又笑了,“您當真是個愛字畫的人。”她手掌一翻,掌心奇蹟般地現出了那面扇子,描金畫繪,燦爛有光,“你看看,您也太不小心了一些。”

男子猛地抬起頭來,冷冷地盯著她,從牙縫裡擠出些聲音,“可真是早做了防範!”

王芷兒收了笑容,把扇子正反兩面顛倒了看,扇面流金字型在被陽光一耀,光華耀目,她的面容,卻是一片清冷,“您留在永陽公主那裡的東西太多了,我死了,也不打緊!”

她在告訴他,既便她死了,也封不了口,自會有人將一切陳情,直達天聽!

如同她手裡的那把扇子一般,片刻便會大白於天下!

男子再後退一步,眼神陰狠未散,抬起頭來,卻是笑了,拱了拱手,“原來是我走錯了地步,冒犯王家姑娘了。”

王芷兒輕聲地笑,搖著扇子道:“原來是您走錯了地方,誤入後院,要我讓人送您出去麼?”

男子再後退一步,轉過身去,身姿依舊芝蘭玉樹,但在陽光照射之下,卻顯出幾分狼狽。

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月洞門處,王芷兒此時才覺出後背冒出冷汗,綢制的衣服貼在背上,被風一吹,冷得刺骨。

她不過來了這裡幾日,哪裡會知道那麼多?

她演的,不過是空城計而已!

所憑藉的,也不過是察言觀色的本領。

她甚至不知道,他是誰!

此時才明白,她的猜測是真的,審案之時,李迥不會這麼好心給她機會參與庭審,定是要借刀殺人!

那麼,所借的她這把刀,想要殺的,就是這個人了吧?

王府之內的兇險,不光是內宅之中,更是外宅!

她剛走出菊香園月洞門,便見著外邊長廊裡,有侍婢縮頭縮腦,見她出來,嚇了一跳,拔腳就往長廊盡頭跑去,她知道她這是要向主子彙報去了,只微微笑,也不攔著,自己踱步往駐竹院而去。

剛走到中庭,便遇上了前呼後擁而來的永陽公主,臉上驚疑不定,她飄飄然如沒見到她們一般,往側路避過,便聽得她身邊的嬤嬤道:“站住,見到公主,也不行禮,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