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將它帶回去洗熨的機會。舞臺之上,阮卿站在聚光燈打出圓形光圈裡的時候,在佈景的縫隙間總能看見幾雙有活力的眼睛。

阮卿唱得好,演得真,但她並不熱愛這一行。比起音樂,她似乎更喜歡抽菸,喝酒,打麻將。但是誰在乎呢?這個世界對天才總是寬容。更何況她的牙齒總是那樣白,身上總是那樣香,打麻將也從來不輸——因為社團的後輩們總會想盡辦法輸給她。阮卿愛抽的淡型“涼州詞”,學妹們幾乎人手一包。但是誰若敢模仿阮卿拿煙的手型,以及吐煙時的一低眉,那就有得罪受。有時讓指導老師知道了,過問起來,得到的回應也是眾口一詞:全是後輩學妹們的自發行為,與阮卿無關。

就算學妹們不說,老師也不敢動她。論實力,“阮老師”比真正的老師要高出一大截。

但是也有人不服她。例如比她低一個年級的後輩李豔歌。

如果說阮卿是水,李豔歌就是火。

李豔歌熱愛音樂劇,品學兼優。她是真的懷著一腔熱血來到了音樂劇社,論長相與實力都足以讓其他社員敬畏——如果不是因為有阮卿的話。

她第一次走進音樂劇社的活動室,是在一個炎熱的夏天。她是來報名的,帶著中學戲劇社參加全國大賽的獲獎證書,自信滿滿的推開了活動室的大門。結果一推開門就看見阮卿在後輩的環繞下砌著長城。她像電影海報裡的女明星那樣危坐著,手上丟著牌,齒間先輕咬著左邊學妹遞來的香菸,再去湊右邊學妹遞來的打火機。還有一個學妹在她身後揮著劇本為她扇涼風。

這一幕給李豔歌帶來了極大的震撼。她本視為神聖之物,如今就像麻將牌一樣被阮卿在手裡恣意擺弄著。從目睹這一幕起,李豔歌就以成為阮卿的剋星為目標。

結果每一次都會迎來火被水澆滅的結局。失敗後,總是飽受其他社員的嘲笑。

李豔歌總是女主角的B角。只要阮卿在,她就是永遠的B角。雖然老師私底下也曾經勸說過她:如果她願意,完全可以去飾演別的角色,不必非做B角不可。但她不甘心。她更加刻苦的練習,甚至為此耽擱了學業。老師警告她:再不好好唸書,一味沉迷社團活動,就必須重修。她只好懇求導師一定要讓她再演最後一部戲。只要恩怨一了結,她就立刻退社。

試戲的前一天,她頭一次主動找了阮卿。她打算把她對音樂劇的熱情和對她的執念全都和盤托出。但是一見面,阮卿就好像看出了她的來意,淡淡一笑,說:

“那個角色還是你來演吧。”

李豔歌斷然拒絕了這樣的謙讓。她想要的是水與火堂堂正正的一決勝負,而非憐憫同情。結果第二天,當她抱著決鬥的心情來到社團時,卻被告知阮卿已經退社了。

“你知道朱洧白嗎?就是那個有名的劇作家。不知他怎麼認識了阮卿,要她去做《鴛鴦鏡》的女主角了。”

指導老師這麼說著。

李豔歌再去找到阮卿的宿舍,卻發現那裡也已經人去樓空。阮卿她不但退了社,還退了學。幾個月後,李豔歌買了最後一排的票去看《鴛鴦鏡》的首演。謝幕的時候,朱洧白向阮卿提出求婚。這時公眾才知道他已經悄悄和元配妻子離婚。阮卿答應了。所有人都說這是多麼般配的一對璧人。

《鴛鴦鏡》,《浮碧記》,《返生香》,《鳳樓春》……阮卿主演的音樂劇一部接著一部,有些還翻拍了電影,聲名鵲起。李豔歌則一直唸到了博士畢業,因為成績優異,留在了國立學院哲學系。

“然後,第二次學界革命爆發了。朱洧白投水自殺,阮卿下落不明,李豔歌改名李新生,寫了幾篇研究花好月圓思想的論文,成功保住了一條命,做了你們思想補習班的老師。”

李老師講完了故事,從口袋中拿出一包淡型“涼州詞”,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