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氨酯磁漆,並不是通常的家用油漆,倒是經常用在船隻或者玻璃纖維製成的物品上。我們沒有找到直接匹配的漆種,儘管和我們對照庫裡的一些海軍用漆有些相似。最有意思的是那些油漆的形狀,看上去像細小的淚珠。”

亞歷克斯皺起眉頭:“什麼意思?”

“意思是說,油漆粘到衣服上的時候不是溼的。這些漆印是一些極其微小的幹油漆,是她躺在某樣東西上的時候粘到衣服上的。這樣東西很可能是一條毯子。”

“也就是說她躺倒的地方被人刷過油漆,所以地毯上才會有油漆?”歪呆問道。

“基本可以這麼肯定。但我還是要說說這些奇怪的形狀。如果油漆是從刷子上滴下,或者是濺到地毯上的,那麼印記不會是這種形狀。而且案子裡所有的油漆印記只有這一種形狀。”

“你們為什麼不把這一切寫進報告裡呢?”亞歷克斯問。

“因為我們解釋不清楚。如果在庭審時,所謂的專家證人說出‘我不知道’這樣的話,是非常不妙的事情。能幹的辯護律師就會抓住這一點不放,而給陪審團留下的最深刻印象就是我的上司搖著頭承認自己解釋不清楚的情景。”說著索恩斯把檔案放回了夾子中,“因此我們沒有寫進報告。”

現在只剩下最後一個重要疑問,亞歷克斯想。“如果您現在重新審查這些證據,結論是否依然不變?”

索恩斯的目光跨過鏡框上方落在亞歷克斯身上;“我個人的意見?不。但是一位研究油漆方面的法醫或許能提供一份更為有用的分析報告。當然,在二十五年後找到一份匹配的油漆樣本的機率幾乎為零。”

“這就是困擾我們的問題。”歪呆說,“您能找到嗎?您會去找嗎?”

索恩斯搖搖頭:“正如我剛剛說的,我根本稱不上是這方面的專家。即便我是,在沒有法夫郡警方的要求下,我也沒有權利要求化驗。警方也沒有要求做化驗。”說完,他總結性地合上了資料夾。

“為什麼不?”歪呆追問。

“我推測是因為警方覺得這純屬浪費錢。我已經說過了,時隔那麼多年找到匹配的油漆樣本幾乎沒有可能。”

亞歷克斯灰心喪氣地倒在椅子裡:“看來我改變不了勞森的想法了。好吧,您這是宣判了我的死刑。”

“我也沒說決無可能進行化驗了。”索恩斯好言相勸道,“我說的是不可能在這裡化驗。”

“他們怎麼能在別的地方化驗呢?”歪呆咄咄逼人地說,“沒人有樣本。”

索恩斯撇了撇嘴,然後嘆了口氣;“我們沒有生物樣本,但我們有油漆。在你們來之前我確認過了。”他再次開啟資料夾,取出一張分成若干份的塑膠標本卡,裡面放著十來片載玻片。索恩斯取出其中的三片,陳列在桌子上。亞歷克斯迫不及待地望著這些玻璃片。他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些油漆斑看上去就像細小的藍色菸灰。

“有人會分析這些嗎?”他說,覺得抱著這樣的希望很大膽。

“當然。”索恩斯說。他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紙袋,放在玻璃片上面,一併推到亞歷克斯和歪呆身前:“拿去吧。我們這兒已經留下夠實驗室自己用的樣本了。當然,你們需要籤個字。”

歪呆伸手把玻璃片裝進紙袋,然後塞進衣袋裡:“謝謝。我在哪裡簽字?”

歪呆在一個記錄本上潦草地簽下名字時,亞歷克斯不解地看著索恩斯。“您為什麼要這樣做?”他說。

索恩斯摘下眼鏡,放到一邊。“因為我討厭未解之謎。”他一邊說,一邊站起身,“就跟我討厭辦案不力的警方一樣。而且,如果你們的推斷不錯的話,我更不願意讓自己的良心為你們的死負責。”

“我們為什麼要轉彎?”亞歷克斯在行駛到格蘭羅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