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地去捂他的嘴,血液迅速流過手心,從我的指縫中湧出,鑽入我的袖管裡,留下一路灼燒一樣的痛感。

頭顱裡彷彿有個重錘在狠狠地敲打,什麼都想不了,我緊緊摟住他的肩膀:“蕭大哥!”

他的身子顫了顫,睫毛微微閃動,我像被驚醒一樣,連忙鬆開手抓住他的肩膀晃著:“閣主?閣主?”

他慢慢張開眼睛,深瞳中的霧氣更加濃重,他輕咳了一聲便抿緊嘴唇,血卻還是不斷地從嘴角湧出來,蜿蜒流過他雪白的下頜,有種觸目驚心的悽豔。

我再也看不下去,舉起袖子幫他擦拭嘴角的血跡。

他閉上眼睛靠在棉被上調息了好一會兒,才張開眼睛向我笑了笑:“對不起……添麻煩了。”

他一開口說話,剛剛平息了一些的內息就又紊亂起來,接連咳嗽了幾聲,嘴角又湧出了鮮血。

我終於再也忍不住:“誰叫你來北疆的?看你自己半死不活的樣子!你拖著這麼個身子來,有什麼用?”

他皺眉認真地凝視著我,咳嗽著笑了笑:“添麻煩了……我不來不行……這是旅途顛簸所致,休息一下……會好很多。”

我把臉別開:“你就打算這麼一會兒昏死、一會兒咯血下去?有什麼藥沒?”

《我的皇后》下 第三部分(21)

他遲疑了一下,咳嗽著:“車廂後的小格里……有藥和水。”

我火氣更大:“剛剛說那麼多廢話,你怎麼不說?”

他怔了怔,咳嗽著沒有說話。

我爬起來踢開裘皮和棉被,找到車廂後那隻分成幾格的小箱子,從中翻出幾隻瓷藥瓶。

酈銘觴人是走了,但留下的藥不但分量多,每隻瓷瓶上還貼了紙條標明此種藥丸每日每次的用量,估計是怕蕭煥昏過去後別人不知道該怎麼用藥。

我把每種藥丸按量取了,又在小箱中找到了一隻用石棉和皮革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瓷瓶,開啟蓋上的木塞,裡面的水汽跑出來,居然還有些燙手。

我找了一隻銅碗倒上半碗熱水,過去把藥丸和水都遞到蕭煥面前。

他遲疑地看看藥丸,咳嗽著:“把藥融在水裡吧……我化不開藥力。”

我點頭依言做了,找來一隻小勺子,把藥丸全都放在銅碗裡碾碎了融掉,看藥汁太濃,又去添了些水。

我坐下來,伸臂攬住蕭煥的肩膀,讓他坐直,把藥汁送到他嘴邊。

蕭煥雖然已經很久都不再埋怨藥苦,但是這麼一碗濃黑黏稠,氣味刺鼻的藥汁放到面前,他還是先皺了皺眉,才湊上來喝了一口。

藥汁剛入喉,他身子就顫了顫,低頭咳嗽著把一口藥汁混著血全吐了出來。

我皺皺眉:“喝太快了吧?”邊說邊撩開臉上的亂髮,把一口藥汁含到嘴裡,吻住他的嘴唇,用舌頭一點點地把藥汁慢慢推送過去。

一口藥喂完,我抬起頭看看他,雖然面頰上似乎有些潮紅,不過並沒有再把藥吐出來。

餘下的藥汁全都依法炮製,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這一碗藥才全都喂他喝了下去。

我把藥碗放在一邊的小几上,咂了咂嘴:“這個酈先生,開的藥一次比一次苦,這碗可比上次在庫莫爾大營裡那碗苦多了!”

蕭煥垂下眼睛輕咳著,臉頰上還帶著些微紅,沒有說話。

“你別介意啊,閣主。”我笑著說,“我只是餵你藥而已,全喝下去了吧?這法子還挺好的。”

他點頭輕輕笑了笑,還是沒說話。

我看著他的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我突然覺得那次在山海關,庫莫爾調戲你,說不定不全是在演戲,你這樣臉頰紅紅含羞帶怯的樣子,簡直比大姑娘還惹人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