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佈政,高某是何人與此案並無干係,此間乃是朝會,請自重!”當著文武百官被辱罵人品,高攀龍的臉上一陣陣發燙。

但他沒有解釋也沒惱羞成怒,還是就事論事,並隱晦的提醒對方注意朝會紀律,別因小失大被皇帝抓到把柄,不等搬倒袁可立就先鋃鐺入獄了。

“……陛下,臣還有人證物證,請准許安南使節當面呈獻!”

官風清廉並不一定意味著不懂人情世故,恰恰相反,如果能在不短的仕途中既維護了個人名聲又不被同僚嫉恨還可以步步高昇,應該比大多數官員更懂得進退。

聽了高攀龍的回答,胡桂芳的情緒馬上有所收斂,伸手正了正烏紗帽,又理了理鬍鬚,再次直面皇帝的方向提出了新請求。

今日在朝會上突然發難並不是臨時起意,該做的準備已經事無鉅細,其中就包括皇帝撒潑打滾耍賴不承認的應對之策。僅憑衣著打扮無法確定身份是吧,那好,咱還有人證和物證,敢不敢當面對質!

“王安!”

“奴婢在……”

“親率錦衣衛與六部尚書一起去把安南使節及其所攜之物一絲不差的帶到朕面前,任何人不得與其交談盤查!”

“奴婢遵旨……諸位尚書,請跟老奴來吧。”

王安領旨下了丹陛,衝著六部尚書一抱拳,面無表情的走在前面。六位大明頂尖高官不管樂意不樂意也得跟在後面亦步亦趨,心裡怎麼想不得而知,但今日之事的結果已經有了答案,四個字,凶多吉少。

皇帝既然敢當著滿朝文武一絲包庇的意思都不表露,那袁可立與胡桂芳之間必須得有一個人徹底倒臺。到底是誰呢?就看安南使節的人證物證是否辯無可辯了。

長話短說,安南使節一共三人,一正兩副,其中一位副使當天就在清化城,不光看到了黑衣人,還與其親口講過話。

同時還攜帶著三件物證,一件是烏龜殼般的半身盔甲,一件是三尺多長的火銃,最後一件最能說明問題,居然是個銅製腰牌,上書海軍陸戰衛千戶及其名字。

“張然,帶六部尚書去養心殿、御馬監,取同樣的盔甲、火銃和腰牌存樣過來!”仔細聽完了安南使節的哭訴,又親眼看過了三件物證,皇帝依舊沒表態,而是再次讓六部尚書當跑腿的。

雖然這兩個地方距離奉天門不太遠,步行來回也得小半個時辰。六位尚書自然不敢邁著方步溜達,趕上張然又是位天天和勇士營操練的帶刀內侍,邁開大步必須得小跑著才能趕上。

待返回奉天門前時,六位尚書已經滿頭大汗,氣喘吁吁,連發髻都亂了。總算是把一件半身盔甲、一支火銃、一塊海軍千戶腰牌安全護送到位,端端正正擺在丹陛之下,與安南使節的物證並排。

“內閣大學士與六部九卿,魏國公、定國公、英國公、成國公,司禮監掌印王安,代百官上前比對,孰對孰錯自有公論。”

皇帝並沒走近檢視,而是輕輕揮了揮手,點了品階最高的幾位文官和勳貴出班。這個安排絕對公平公正,不偏不倚,名單裡包含了各方勢力,誰也無法左右其他人。

“回稟陛下,臣等四人已仔細勘對過,安南使節所呈證物與我朝海軍裝備形似而神不同,更無工匠簽押和編號。”四位國公爵位最高,自然要先看,也要先發表看法。

“回稟陛下,臣等已勘驗完畢,雖不明就裡,僅憑肉眼也可分辨真偽。安南使節呈獻證物做工粗糙、質地拙劣,與我朝出產謬之千里。”

然後就是內閣大學士與六部九卿,他們雖然不太懂盔甲武器卻看得最仔細也最慢,好半天才有了統一意見,由內閣首輔葉向高代表發言。

“張然,你去向百官說明區別!”

看著有人釋然有人憂愁的場面,洪濤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