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堯初低笑著將手從臉上放下,將自己在地上攤成了一個大字:“地磚原本就不是要給你坐的,也不是用來給我躺的。本就不佔理了,你倒還反嫌它不舒服?”

安澤皺了皺鼻子,嘖道:“就你會說話,我可講不過你。”

常堯初微眯著眼睛盯著碧藍的天空,直到刺目的陽光在視野中灼出一個個焦黑的小點,才微微側過臉想要挪開視線,便恍惚間看到天地交接處似乎有金色的粲然光點倏然一閃。

他猛地撐身而起,凝視著天空道:“喂、安小子,你剛剛有看到什麼東西嗎?”

安澤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下意識道:“沒啊,咋了?”一邊說,一邊就順著常堯初的視線看向天空,便見忽有一道金色遁光在遠處的天空閃現。這下兩人都看清楚了,趕緊拍拍屁股站了起來。

安澤輕聲嘀咕著:“這麼大熱的天,倒還真有人來。”他一手搖動著手中的白色錦旗,另一手輕掐幾下指訣。便見那白色錦旗上禁止沉沉浮浮,兩息後便猛地化作一道濛濛清光將安、常二人一裹,直向著天空竄去。

安澤緊盯著腳下那方看著嬌柔非常、似乎隨時會消散的白雲,無論上來多少次,他都還是會覺得有點膽戰心驚的。倒是常堯初似乎不怎麼在乎,只是眯著眼睛望著遠處。

大約四五息光景,那金色遁光便飛至了二人眼前。

金光漸漸淡去,露出裡頭修長的人影,卻是一個雋挺清朗的青年女冠。

只見她身著一襲素白的合領大袖衫,襟口袖邊俱是層層疊疊的別緻雲紋。腰上束的是青蓮紋的腰帶,每一朵都是不一樣的恣意,倒是別樣的風雅了。外頭罩著件青紗直領道袍,道袍寬闊、青紗朦朧。不僅將裡頭過分的精巧掩去了大半,還將修道之人的內斂質樸恰到好處的顯示出來了。

饒是漫不經心如安澤、常堯初者,亦是忍不住眼前一亮、暗讚一聲“賣相極佳”。倒不是這女冠生得如何貌美,亦不是她這身衣物多麼清貴,卻是風骨使然。不誇張的說,僅她這一身氣度便已是有了半仙的架勢了。

常堯初覺得如此風骨之人,必定不會是尋常人物,便恭敬拱手道:“我師兄弟二人奉宗門之命在此看守山門,在下外門弟子常堯初,拜見前輩。”

安澤也忙不迭行禮:“在下外門弟子安澤,見過前輩。”

女冠嘴角彎了彎,帶了幾分調侃的笑道:“哪裡就擔待的上前輩二字了?”一邊右手一翻,手掌上便憑空現出了一方色澤柔潤的祥雲玉牌,自然就是她的弟子手令了。

常堯初雙手接過手令,按照程式記錄驗看了一下,只見手令上明明白白的記著一行字——弄月峰外門弟子紀啟順,養氣小周天圓滿。他略微吃驚的“咦”了一聲,聽他驟然出聲,安澤有些意外的瞄了他一眼。

常堯初這會兒早就平靜下來了,他做了常規的記錄後,又將手令恭敬的還了回去,這才寒暄似的笑道:“原來是紀啟順紀師姐,看師姐的樣子是小周天圓滿就下山遊歷去了?”

“正是如此,我出去也有四年了罷。”說到此處,話音微微一頓,她低頭看了眼腳下那片靈秀綿延的山脈,不無感慨的道,“雖我出去這些年了,門裡卻還是這個樣子,倒是叫人未免生出唏噓來了。”

一年半前她從魏軍脫身,在齊雲山晉升至出竅。後因在齊雲山頂發現了柳隨波留下的《逍遙踏歌訣》,她便乾脆留在齊雲山中清修。也不僅只練劍訣,每天也都有固定的修煉時間的。

再加上之前的兩年半,可不就是四年了?

安澤伶俐的介面道:“怪道我說怎麼沒見過師姐呢,原來您都出去這麼久了,弟子才來太虛一年多呢。我們兩個都是這兩年從俗世來的,來的時候俗世在打仗呢,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紀啟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