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是一樣的;活著不相干,死了兩處埋。”

張仁茂跨進李家大門,走過幽深的庭院,有人見著他,趕忙向李壽凡通報去了。

李壽凡在大廳前迎上張仁茂,雙手抱拳說:“仁茂公光臨,有失迎候,請裡屋就座。”

張仁茂隨李壽凡進入內廳,馬上有人端過茶來,張仁茂站著喝了一口,說:“不必客氣,我也沒有什麼大事,只是來傳個話,討你一個答覆便走。”

“別急,先請上坐。”李壽凡客氣地說,“仁茂公不常走動,今天來到敝處,定有賜教,何必匆忙?”

張仁茂來時還有些擔心李壽凡使勢,怕不好說話,現在看他還算識相。便坐了下來,說:“我叫張仁茂,人稱張蔑匠。本想這一生可以不進高樓大廈,可現在是身不由已,不能不來。”

“歡迎,歡迎。”李壽凡聽張仁茂這話,似乎對他稱“仁茂公”有些譏諷之意,便說,“本是街坊鄰里,平時疏遠了些。今天張主席前來,想來是傳貴公子的旨意了!他什麼時候凱旋來小鎮?”

“你是說張炳卿?沒什麼要緊事找他吧,他大概遲早會回小鎮來的,”張仁茂不緊不慢地說,“可今天,是小鎮的窮兄弟們推舉我前來。”

“啊,好,那好。”李壽凡又連忙解釋,“我這並非是打聽武工隊的軍情,只是隨便問問。”

“問問無妨。張炳卿那次離開小鎮時就說過,很快就要回來。武工隊正忙於支援前線──你大概也知道,前不久在小鎮駐紮過的國民黨軍,已被我們的大部隊擊潰,那司令長官也已經投誠,這不是什麼軍情──我來只想跟你說,現在正當春耕下種的時候,工夫重,吃的少,窮苦人這關口難過,農協會決定向你借些糧食。”張仁茂停頓了一下說,“想來,你也會給予支援吧!”

“支援,支援。”李壽凡想,大概是他撒胡椒麵似的開倉濟貧調大了窮人的胃口,現在讓農協會出面了,“農協會幫大家辦事,理當支援,請吩咐就是,那麼要借多少?”

“五百擔,能多一點更好。”張仁茂說。

“五百擔?這。。。 ”李壽凡臉有難色。他沒料到張仁茂獅子大開口,要了這個數目,“其實,我家青妹也投革命了,聽說還幹得不錯,這些你當然清楚。。。 總算是一家人吧,不要說借,送也應當,只是我一時難以籌到這個數字,得請張主席多加體諒,先交個半數如何?”

“你家青霞算來該是長大成人了,”張仁茂語氣平淡地說,“她參加革命那陣還是個學生,據說從家裡出走時,是張炳卿跳牆開了你家的後門放走的。你知道她現在如何了?我不知道──可這借糧的事,說借便是借,待上面政策下來,該如何還便如何還。至於這個數目,我們農會算了算,要度過這春荒季節,再加兩番也不夠,但對你們家來說,開兩個倉便差不多。你說要打些折扣,恐怕向窮苦人難作交待啊──我看大家還是都爽快些為好。”

李壽凡受了奚落,卻無可奈何,沉默很久,終於認了:“好吧,就依農會決定的這個數──我慢慢去想辦法,也算是給小鎮的父老鄉親們盡些心意,請你約定個時間,讓大家來找我便是,一定照辦。”

“這不用。你既然答應了,農協會可以代勞分發,請你把存放地點、數額、倉庫鑰匙交出來,其餘的事你就不必費心了。”張仁茂冷然地笑了一聲。

“也好,也好。”李壽凡只得答應下來。

[心語]李壽凡:你張仁茂這一著厲害,我出糧,你得民心,真刁滑!

張仁茂告辭出門,李壽凡望著這個衣衫襤褸的老篾匠大搖大擺離去的背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不知道這些人仗著共產黨的威風,往後還會幹出些什麼樣的事情來。

到了這個時候,李壽凡才感到好些後悔,留下來不走的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