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放心,那中老母雞般的眼神,總令英洛心內的某個角落,微微的有些酸澀與無措。

保證書

英田是位儒雅的中年男子,長鬚美髯,面目謙和,語聲輕柔。身為二品大員的他,今日著青色常服,坐在書桌前卻有些神思不屬。

推門進來的燕婉將一盞銀耳蓮子湯遞上:“姐夫是在掛念洛洛麼?有喬兒跟著,還有何不放心之處?”

英田喝一口甜湯,說是甜湯,裡面並未半粒糖粒,這是多年習慣,他不喜甜食。擱了湯匙,囑咐燕婉:“洛洛喜歡吃甜食,記得一定要放糖!將她喜歡的都準備一些,隨時備著,估摸著這兩日也就到了。”

燕婉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面前男子,輕輕點點頭,推門出去了。她是十五歲進府來侍候兩位外甥的,韶華易逝,如今,也是三十有一的女人了,卻仍是小姑獨處。當年她本有無數成親的機會,但她卻毅然同範姓男子退婚,進了英府照顧兩名外甥,對之後上門求親者堅決推拒,在英府一待便是一十六年。

有時候自己也疑惑,已經有那麼久了麼?為何姐夫臥房裡面掛著的姐姐的畫像一如昨日般栩栩如生?鏡子裡的自己依然眉目如畫,如二十許人?

黃昏的時候,僕役們一聲聲驚喜的呼喚:“少爺們回來了——”

英田匆匆走出書房,沿著花園的青色小徑將身後隨身小侍拋在身後,年邁的老管家英南在後面緊緊追隨:“老爺,老爺您慢點……”

七月,前方戰報,平狄將軍周崢與校尉英洛陷落敵營,英田幾乎一夜白髮!

穿過中庭,大堂,大開中門,黑色駿馬之上端坐如松,身形纖細,風塵僕僕的少年幾乎要想上一想,幾番猶豫才下了馬,旁邊騎在白馬之上面如暖玉的男子早早下了馬,拉了她的手,在耳邊稍稍提點:“這就是爹爹,後面的是小姨母。”

少年方要上前跪見禮,腦中幾經思慮的說詞就要脫口而出時,英田上前一步,將少年死死摟在懷中,同英喬極為相似的鳳眸一紅,幾乎就要落下淚來。

身後的英喬同樣紅了眼眶,不止,還有英田身後的燕婉,兩串長淚沿著如畫眉目緩緩而落,卻並未出聲上前,老管家氣嘣吁吁的趕了上來,老淚縱橫,拿袖子直擦眼角:“夫人在天之靈保佑啊!”

要到這一刻英洛才能體會到英喬這半月相隨的點點溫情在她有生之年是如何珍貴,而面前幾乎要控制不住發抖的中年男子那一聲無語凝噎:“洛洛,我的洛洛回來了!”終於情不自禁回報了他,“爹爹,洛洛回來了!”

良久,燕婉笑中帶淚:“姐夫這是怎麼啦?洛洛歷劫歸來是好事,怎麼全擁在門口,可別讓夏公子看了笑話!”

英田終於捨得從懷中放開了女兒,卻仍是攜手回頭招呼夏友:“兩年不見,衡兒是越發英挺了,旅途勞頓,且隨你姨母去洗漱一番,稍時擺宴,我們再詳談!”

夏友上前與英田見禮,甚為恭順,禮畢上前對著燕婉也是一禮,燕婉坦然受了,笑微微吩咐隨身侍女紫煙:“小翠這兩日不在,你就隨了夏公子左右先去服侍兩日!”

夏友知這紫煙是燕婉隨侍大丫環,客氣一回:“有勞紫煙姑娘了!”

紫煙輕施一禮,一路引著夏友娉婷而去。

引得英洛看個不停。

不但這位姨娘是位美人,就連姨娘身邊的丫鬟也是位美人,一言一行,頗有大家風範。

英喬在旁摸摸她的頭,笑著打趣:“妹妹看什麼,你的衡哥哥早就走遠了!”

“哥哥說哪裡話!”揭過不提。

卻沒注意英田與燕婉交換了一個會心的笑。

自進了英府,英洛簡直是被人連拖帶抱,早就將別人不能近身的警惕丟到了腦後。英田將她牽進家門,交給了一旁燕婉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