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考慮著。如果守衛只是裝睡,那麼她直接走向他會比較不令他起疑,假裝她沒有什麼好隱藏的。此外,如果他看到她,不會想到她會具有任何威脅。她的心臟狂跳,眼前似乎冒出黑星。驚惶令她的胃部緊縮,她以為自己要嘔吐了。絕望之餘她深呼吸著,壓抑噁心和虛弱。她拒絕讓自己在此刻畏縮,她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了。

她的身體佈滿冷汗,癱下脊柱。莉思強迫自己的腳往前移動,謹慎地大步向前,好似沒有什麼秘密。跳動的火光宛如隨著沉默的音樂舞動,在牆上灑下游移的巨大陰影。守衛並未移動。

十尺。五尺。接著她站在守衛前面,近得可以聞到他發酸的體臭。莉思用力吞嚥著,迅速祈禱不會造成他永久的傷害,然後用雙手舉起燭臺。

她的衣服發出些微聲響。他驚動一下,張開模糊的雙眼往上看她。他的嘴張開。莉思雙手往下慣,沉重的鐵燭臺用力地擊中他的頭側,令她畏縮一下。他想要說的話和發出的警告都化成一聲咕噥,身體往側邊滑下去,再度團上眼睛。

他的頭側流出鮮血,浸溼他骯髒的頭髮。她往下看著他,發現他比她想像中還要年輕,不會超過二十歲。他陰鬱的雙頰還有著孩子氣的曲線。淚水刺痛她的眼睛,但是她轉過身去,將悔恨推到一邊。

三個牢房之中只有一個上了橫木。「奈爾!」她迫切地低語,一邊抓著橫木。她該怎麼和他溝通?蓋爾語是不可能的,不過他是個聖殿武士,應該會說法語。她可以使用古法文或古英文,但是自從他的時代以來,拉丁文並未改變大多,所以她選擇拉丁文。

「我來放你出去。」她輕聲說道,與橫本掙扎。上帝,它好重!就像和一根六尺長、十寸寬的大樹角力一樣,而一根木椿深深刺入她的小指頭。莉思不由自主地輕喊出來,抽回她的手。

「你受傷了嗎?」

這句話以低沉平靜、有些模糊的嗓音問道,好像他就緊靠在門的另一邊。莉思聽到他的聲音便僵住了,閉上雙眼再度與幾乎要淹沒她的情緒掙扎。這真是黑色奈爾,喔,上帝,他的聲音和她夢中的一模一樣。那嗓音宛如閃電和天鵝絨,怒吼足以震驚敵人,而溫柔低喃可以融化懷中的女人。

「只有……只有一點點,」她勉強顫抖地說。她掙扎著回憶正確的字眼。「一根刺……橫木很重,它滑了下來。」

「你是單獨一個人嗎?」現在他聲音中多了關切,「這個橫木對區區一個女人來說是太大了。」

「我能辦得到的!」她猛烈地說。區區一個女人?他知道什麼?她已經逃亡了一年,排除萬難抵達這裡,而她並未置身牢中,興奮夾雜著怒氣在她的血管裡沸騰,令她想要尖叫或跳舞,但她將注意力轉回橫木上。

她不再試圖用手抬起橫木,改彎下腰以肩膀頂住,用背部和雙腿的力量將它往上舉。橫木的重量深入她的體內,幾乎將她壓了下去。她咬著牙,用雙腿撐著。她能感覺血液往臉上衝,心肺用力地鼓動。她的雙膝搖晃著,該死!她不會讓這一根愚蠢的木頭打敗她。

她的雙唇逸出一聲怒吼,集中全身的力量做最後一次衝刺。她的大肌肉痠痛,背部好像燃燒起來,她絕望地往上推,強迫雙腿挺直,橫木的右端緩緩升起。它搖晃了一下,她再推一次,橫木逐漸往左端的托架滑下去。粗糙的木頭刮過她的臉頰,弄亂了她的衣服。她用雙手將橫木往前推,直到它完全脫離右端門邊的托架。

橫木並未完全滑離左端的托架,它的重量令其沉重地撞擊泥地。它就斜靠在門上,一端著地而另一端仍斜倚在左邊托架上。

她喘著氣站直,每塊肌肉都在顫抖,但是激烈甜美的勝利感席捲了她。她身上散發出熱氣,好像站在火爐邊一樣,而且絲毫感受不到受傷的手有任何痛苦。她覺得意志高昂、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