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徐先生!”

車中的徐靜難掩疲憊之態,表情卻是有些無奈,習慣性地用手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鬍子,與阿麥說道:“阿麥,你好歹也是獨掌一軍的人物了,怎地不見一點大將的沉穩之風!”

阿麥乾笑了兩聲,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徐靜,答道:“這不是見著了先生高興嘛!”說完轉身吩咐眾人直接回城守府,自己則是鑽入了車內,在徐靜對面盤腿坐了下來,問道:“先生一路還順當吧?”

徐靜卻是翻了個白眼給她,陰陽怪氣地答道:“順當!自然是順當!有黑麵跟著,我能不順當嗎?我九月二十六出烏蘭,今兒就趕到了,中間一天都沒耽擱,還能怎麼順當?再順當些,老夫這把老骨頭就要交代在路上了!”

阿麥咧著嘴笑了笑,替黑麵開脫道:“黑麵是個急脾氣,先生莫要怪他,都是我的不是。”

徐靜嘿嘿冷笑兩聲,說道:“我知道都是你的不是,你既叫這一根筋的黑麵回去接我,還美其名曰好保護我,怕是肚子裡就沒做好打算!”

阿麥連忙笑道:“哪能!哪能!叫黑麵去接先生真的是為了先生的安全。先生又不是不知道,他可是我營中武藝最好的。”

徐靜撇了撇嘴,顯然不信。

阿麥又陪笑說道:“當然,私心也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她當時派黑麵去接徐靜,除了保障徐靜的安全外,更主要的是考慮到黑麵此人一向不太服她,帶在營中怕是不好控制,還不如命他跟在徐靜身邊保護的好。

徐靜見阿麥坦然承認,反而不好再與她計較,只得翻了翻白眼算是揭過了此事。

阿麥素知徐靜脾性,見他如此便知道這事算是過去了,連忙轉移話題道:“先生看這青州城如何?”

誰知徐靜反應卻是有些冷淡,只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答道:“城高勢險,易守難攻。”

阿麥笑了笑,說道:“豈非如此,又怎當得起太行門戶之稱,後面還掩著冀州和山東兩地呢。”

徐靜抬眼瞥向阿麥,突然問道:“你可知道常鈺青屯駐武安?”

阿麥不由一怔,默了一默才答道:“知道。”

徐靜又問道:“武安距青州多遠?”

“不足二百里。”

徐靜臉色微沉:“既然知道不足二百里,為何還要容他在此?”

阿麥解釋道:“江北軍初來青州,根基未穩,身後又有肖翼敵友未定,我不敢貿然出兵。再說常鈺青手中不過三四萬兵,又多是騎兵,不善攻城,難以威脅青州。不如先不理他,趁此機會整頓青州,將基礎夯實。”

徐靜咄咄逼人道:“你謹小慎微只顧求穩,卻忘了常鈺青是何許人也!虎狼之側,豈容酣睡!常鈺青年紀雖輕卻能躋身北漠名將之列,那‘殺將’的名頭豈是平白來的?他為何要停駐在武安小城?你可曾想過緣由?”

阿麥一時沉默,她自然想過常鈺青為何要將大軍駐紮在小城武安,武安乃是青州兵出西北的必經之地,常鈺青駐紮在那裡,不但可以據城以待援兵,又可以防備自己反被江北軍偷襲暗算,還能扼住江北軍進軍西北之路,除了這三條,難不成他還能有別的所圖?

徐靜冷哼一聲,又說道:“若是常鈺青縱兵在武安周邊郡縣搶掠殺戮,引得百姓恐慌奔逃,然後再派騎兵將流民趕向青州,驅趕百姓攻城,你又要如何?是否要射殺攻城百姓以保青州安全?”

“不能!”阿麥下意識答道。

“不能?”徐靜冷笑,嘲道:“那你是要拼著犧牲軍隊,冒著城破的危險,放百姓入城?”

阿麥眉頭緊皺,抿唇不語。不需徐靜講,她也知道絕不能放百姓入城,因為其中很可能混有韃子奸細,或奪城門,或進入城內做內應,那青州城都將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