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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己久的父親此時開口,“從駱風行被殺的一刻起,戰爭己經開始。滎陽,我已命尉遲獻動手。十三你即刻動員三軍備戰,嚴密控制南城三門;六叔請密切關注李迎侯的動靜,待滎陽訊息一到,立即撲擊,取李迎侯人頭見我。”

六叔祖:“薛退甲呢?”

洪樵隱:“他清楚自己的實力,以防務為主。我們可全力翦除李迎侯,但必須快,再薛氏作出反應之前。”

年紀大的人想得總要多些。六叔祖仍不放心:“萬一滎陽失手,怎麼辦?”

洪樵隱看一眼父親,平靜地說:“退出洛陽之爭。”

洪樵隱說得煞有介事,我卻絲毫不信。計劃永遠比行動聰明;好象騎虎,計劃時必可以安全離開虎背,一旦真騎上去只會剩兩種結果:打死老虎,或被老虎吃掉。我們此刻的情形亦然,戰幕己揭開,所剩的只是你死我活;即便落在下風,亦會盼望奇蹟,而不會放棄。

人在局外時或許聰明絕頂,入局後立即喪失理智。所以我們只能祈禱尉遲獻一舉成功。

十三叔:“那個藏刀,要不要除掉?”

父親望向洪樵隱,後者說:“藏刀雖製造混亂,始終會有立場。不是說他總會站到勝利者一方嗎?我們不妨加以利用。利用不上再殺他也不遲。他只是一介匹夫,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找到他的弱點,他會像駱風行一樣不堪一擊。”

我第一次有機會開口,“把他交給我吧?”

父親望向我,略加思索,點了頭:“不要擅用武力。你不是和薄輕語很有交道嗎?讓她去會一會藏刀。不用心痛銀子。”

薄輕語是眼下洛陽最紅的藝伎,色藝雙絕,且有一種令人刻骨銘心的柔。洛陽城裡有頭臉的男人都想給她開臉,可她仍在猶豫。我認識她己半年,從來不曾有哪個女子讓我如此心動和憐愛過。眼下我們是很好的朋友,讓她去勾引藏刀,我絕不願意,但,只能如此了。她倒底只是個藝伎,與尉遲家的榮辱相比,輕重若判。

父親的陰險用心我能猜到,他伯我泥足深陷,難以自拔,要我和她去提藏刀之事是想讓我們連朋友亦做不成。並將此當成對我的考驗。

藏刀,一個精彩的名字。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和他較量較量。洪樵隱說得對,他只是一介匹夫。人一旦被傳說起來就出神入化,真正交手你才會發現他不過如此,與凡人無異。人不要被名字嚇倒,反而要加以利用。

唐遮言作品集·藏刀·十八日作者:唐遮言

第四章 九月初二 薛弦引

四年前,父親成為河南尹,主政洛陽,很快陷入了權力的鬥爭。朝廷式微,在藩鎮的叫囂中掙扎,東都在諸鎮的包圍中為生存而漸漸學會獨立自主,進而越來越脫離朝廷的約束。洛陽一方面與朝庭和諸鎮斡旋,一方面不懈地內鬥,三股勢力便在這內鬥中成型。

與另外兩股勢力相比,東都防禦使尉遲橋手中的實力超過我們,採訪使李迎侯朝中實力更超過我們。我們處在兩股野心的夾縫中,不得已而生出自己的野心。

父親從不諱言自已的弱勢,亦不氣餒,他相信鬥爭中失敗的不總是弱小的一方。弱小者往往能看清自己的弱點並努力彌補,強大者卻常常忽略自己的缺陷。

父親有極佳的聲譽,是洛陽最受歡迎的官僚。不全是沽名釣譽,父親確是很有原則的人,有一種近乎迂腐的善良抱負,就是讓他的治所成為小康甚或大同世界。另一方面,他亦深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