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五十步的一百步。

怎麼會這樣?

她開啟窗桕往外面看了一眼,想看看那兩個丫鬟還在不在,可大雨還在下,青石簷瓦滴落的雨水連成了長線,潑墨似的,哪裡見什麼丫鬟的影子。

真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沒事,我知道眠眠不想與我同榻,能進來避雨守著你已經很好很好了,你上榻睡罷,我在旁邊坐著,挨一夜就好。”

方幼眠猶豫片刻還真的就上榻了,她總不能給都督大人打地鋪罷?

再者說這裡存放的被褥不夠,都在外面。

喻凜也坐到了椅子上,就這樣看著她。

即便是閉上了眼睛,她也能夠感受到來自男人的注視。

這讓她怎麼睡?嘗試入眠,卻比方才還要清醒。

小半柱香過後,方幼眠掀開身側的被褥,悶聲悶氣,“你上來罷。”

都督大人在心裡暗暗挑了挑眉。

面上卻猶豫,“眠眠何必對我這樣好。”

面對他略顯得多餘的話語,方幼眠沉默,只平靜看著他。

他最後還是上了榻。

這裡的床榻沒有玉棠閣的拔步床大。

喻凜身量本就高大,他上來之後,床榻瞬間顯得擁擠逼仄。

方幼眠想要拉開些許距離,可是她睡裡側,根本就不能挪了。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就跟不要命一樣,好似要將整個京城都給淹沒。

旁邊的男人身骨溫熱,很快就把被褥給捂得暖烘烘。

不知道是不是多了一個人的緣故,還是因為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她徹底沒了法子,方幼眠心裡鬆了下來,她竟然有些睡意了。

“眠眠”身側的男人薄唇輕啟,忽然叫她。

方幼眠眼睫一動,抬眼看向他,無聲詢問有什麼事。

“今日你走了之後,我去找祖母,把程家的姑娘連夜送回禹南”

所以,因為這個,喻老太太把他給趕出來?

程書鳶算是喻老太太的孃家人了,喻凜這樣下面子,對方又是一個姑娘家,喻老太太的確是會勃然大怒,但把喻凜趕出喻家,讓他流落街頭,到這裡求助。

現在細細想來,還是很牽強。

人也叫進來了,再讓他出去也不可能。

方幼眠不說話。

“眠眠,我知道都是我不好,你再給我一個考量我的機會好不好?”

他往裡面蹭,挨近她。

在喻凜的鼻尖湊到她鼻尖之前,方幼眠拉起被褥隔絕在兩人的中間。

察覺到她抗拒的意味,怕營造好的開局被打碎,喻凜頓在原地再也不敢輕舉妄動。

“今日該說的,我已經說了。”她看著喻凜的眼睛,“不想再廢口舌重複”

前頭一句還帶著強硬,忽而她又軟了聲,誇他。

“夫君如今位列朝臣,又是個通情達理,處事明白之人,種種因果緣由,定然心中有數,你一定曉得我的苦楚,知道家裡長輩的顧慮,我們之間的差距”

喻凜看著她漂亮的臉蛋,看著她的粉唇翕動,一張一合之間,偶爾能夠窺見裡面粉色小小的香軟。

她這個沒心沒肺的小婦人……

怎麼可以溫聲細語喊著他夫君誇他好,哄他和離!

上一次她說的是什麼?她說他風光霽月,舉世無雙,能得他這樣的才俊為夫郎,眼裡斷然容不下旁人

說的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