膀的彈孔上。肩上的血液沿著前胸與他腹部的傷口不斷湧出的鮮血匯聚在一起。

周籌用力地眨了眨眼睛,他的耳朵裡再也聽不到別的聲音裡,那些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那些碎裂得尖銳的聲響,那些不斷挑釁他神經的沙石傾落聲,在那一刻就像是另一個世界裡發出的聲音。

他的耳朵裡只有安森沉重的呼吸聲。

那是一種掙扎,一份篤定,一種信念。

那些周籌認為全都不可能屬於安森羅倫佐的東西。

他們終於衝出了通道,但是出去的那片地面已經完全塌陷了,只剩下一道衡梁。

往下一看,灼熱的溫度鋪面而來。地下的那幾層基地已經完全成為了火海。

安森喘著氣笑了起來,“你看,我的基地多堅固啊,就算被炸燬了,橫樑都是屹立不倒的……”

地下的熱炎熊熊,不斷有凜冽的熱風颳過他們的臉頰。

“放下我吧,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帶著我你過不去的……”周籌拍了拍安森。

“我想來支雪茄。”安森將周籌放下,他血流的太多,已經有些站不穩了。安森的目光望向外面,隱隱可以看見正在盤旋著準備離開的直升機。

“衝過去,你就能抽雪茄了。還有80年的拉菲,還有你的魚子醬,花上一整個上午磨煮出來的咖啡,還有巴哈……”

人生很多時候都在選擇。

“嗯。”安森在周籌面前蹲下,拉著他的胳膊環上自己的脖頸。

“嘿,嘿!你流太多血了,你沒有力氣再把我背過去了。”

安森費了半天力氣,都沒站起來。

“所以我說,別再執著了。我相信你愛我了,好嗎?我很相信你愛我。但是我只抽五美金一包的廉價香菸,喝不慣香檳紅酒,吃商務套餐……無論你在我這裡證明什麼都沒有意義……”此時周籌也著急了起來,再僵持下去,這道橫樑還在不在難說,但是國際刑警的直升機一定會走。

“你能別亂動了嗎!”安森忽然吼出了聲。

下一秒,他就將周籌搖搖晃晃地背了起來,絕然的氣勢。就像是好萊塢鉅製大電影的結尾。

周籌看不見他的臉,只有灼熱的空氣幾乎要將他所有的血液都蒸乾。

安森再沒說一句話。

他的身體在搖擺,當他第一腳踩在橫樑上的時候,周籌抱緊了他的肩膀,“別死了。”

第二步踩下去,安森回答他,“就算我要下地獄,也會先把你送上岸。”

他以為他會說,下地獄之前會把他也拉下去。

安森的每一步都在顫抖,每一步又意料之外地穩健。

又是一聲劇烈的爆炸從他們身下傳來,熱浪洶湧而上,回落的瞬間差點將他們都席捲下去。

安森隨著橫樑搖擺,他們失去了平衡。

周籌緩緩閉上了眼睛。

如果這就是下地獄的感覺,周籌忽然覺得也不是那麼糟糕。

預想中失重的感覺並沒有到來,安森堅忍地找回了重心,繼續向前。

他低著頭,周籌知道他已經快不行了。

那一刻,周籌想起了隨著悍馬陷入深水之中的艾米麗。她狠狠推開自己的畫面。

周籌一直沒有看明白她陷入那片黑暗時所說的話,但是此刻,他忽然明白了過來。

安森每一步都顫抖得厲害,似乎隨時都會跪趴下去。

周籌覆在他的耳邊,輕聲道:

“為我活著。”非 凡

安森沒有任何回答,只是更用力地向上顛了顛周籌。

彷彿只有周籌的重量才能提醒他自己為什麼前進。

腳下烈焰熊熊,撕扯著安森的側臉,周籌緩緩貼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