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計劃,可說是非常之狠毒,而且可行性非常之高。蘇家為富不仁,禍害鄉里,百姓們早就已經是苦不堪言,只要有人煽風點火弄點兒陰謀詭計出來,很容易就能煽動情緒。

但是看黃季現在的臉色,可見計劃開展的並不順利。

這讓董策有些始料不及。在他原先的計劃中,這前期工作,煽風點火,應該是最容易開展的一項,比較難弄的,反而是民亂釀成之後,應該如何引導,如何在此過程中撈到最大的好處,以及之後如何善後,使其既有一定的影響,又不至於大到震動整個冀北道官場的程度。

卻沒想到,這第一步就走的如此艱難。

黃季的能力,董策是知道的,那就意味著——在此過程中,肯定是出了什麼岔子了。

這就是更麻煩,讓人更頭疼的一件事。

“漢臣,自從咱倆合計了之後,我便一直在蘇家有地的村子裡轉悠,也找到一些當初的關係,瞭解到了不少東西。只是,這件事兒,並不像是咱們當初想的那麼簡單。”

這番話顯然已經在黃季的心裡轉了許久了,因此說的又急又快,沒有絲毫的停滯,只是情緒顯得很急切。

“季叔,你別急,慢慢說來。”董策盯著黃季的眼睛,沉聲道。

“是。”黃季喘了喘氣兒,略略平復了一下激動地心情,沉聲道:“似乎不單單是咱們在打主意,有別人也摻和進來了。”

“別人?”

董策皺了皺眉頭:“是什麼來路,打探清楚了麼?還有,他們的目標是誰?”

“那些人,都是隨身帶著刀劍武器的,而且不止一把,我有一次見到他們路過,每個人都揹著大大的包袱,只怕裡面的刀劍就足夠幾十個人用的。他們領頭兒的,都是道士打扮。還有,他們似乎已經在本地根深蒂固,很是發展了不少時日了,我走了幾個村子了,都瞧見他們在當地有盤踞之所在,多半都是村中富裕的大戶人家。就拿祠頭莊來說,村裡最大的人家乃是王家,據說當初在村裡有不少地,後來都賣給了蘇家,相傳現如今幾個兒子都在縣城裡做生意,至於做的什麼生意,別人也都不大知道。”

“這個勢力,似乎相當龐大,而且在此地經營良久,盤根錯節,到處都有他們的人。這等勢力,晉北絕不多見!以你老叔我幾十年的見識,能猜到的只有一個。”

黃季也盯著董策,一字一句道:“他們,極有可能,乃是白蓮教!”

“什麼,白蓮教?”

董策聽了,不由得渾身一顫!

白蓮教!竟然是白蓮教!??!

怎麼自己要算計蘇家這麼一件小小的事兒,竟然會牽扯出白蓮教來?

要知道,這個教派,終明一朝,可不是什麼安分的主兒,跟大明朝沒少幹架!一般人幹架那叫打架,但是敢跟朝廷幹架,那就是造反了!

白蓮教也可說是英才輩出,在高迎祥李自成張獻忠之前,在崇禎朝之前,大明朝這些數得著的反賊裡頭,白蓮教可是很有幾個。

前有唐賽兒,後有徐鴻儒。

明初山東連年災荒,餓殍遍野。太祖朱元璋死後,又是先後建文削藩,那位雄才大略的北平燕王不甘束手就擒,憤然而起靖難之役。靖難之役打了四年,基本就是從北京往南京打,而山東便是主要戰場。朱棣稱帝后又把京城從南京遷到北京,大修宮殿。為了供養京師官員及軍隊,又組織南糧北調,修浚運河,開鑿會通河,大量徵調民夫,山東便是首當其衝。而在永樂年間,山東又是連續發生水旱災害,百姓吃樹皮、草根、苟延生存,但仍然“徭役不休,征斂不息”,百姓幾乎已經是陷入絕境了。

無論哪朝哪代,在這種情況下,總歸是要出亂子的。

唐賽兒丈夫為官府所殺,父親悲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