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進人她的夢境。

那大孩子用手指揩去眼淚,但是揩之還有,揩之還有,無法抑止。

我見到那種情形,益發心酸,與他默默對著流淚。

編姐又送手帕給石奇。

他站起來,“兩位饒恕我,我先走一步。”

大孩子站起來走掉。

我伏在咖啡桌上,抽噎至衣袖皆溼。

“這又是為什麼?”

我不響。

“好了好了;”忽然插入另一個聲音,“我不是來了嗎,哭什麼?我從沒有見過你流淚。”

是楊壽林。

我沒精打采地抬起頭來。

“你怎麼了?”他小心翼翼地扶著我雙肩。

男人總是怕眼淚,抑或喜歡看到女人露出懦弱的一面?

這個眼淚,不是為他而流的。

編姐說:“壽林,這裡沒你的事,你同朋友享受啤酒吧。”

壽林還依依不捨。

我很萎靡。

與編姐躑躅於海邊長堤。

我說:“他是多麼可愛的男孩子。”

“他還年輕,有真性情。”

“她為什麼不跟他跑掉?帶著錢與他逃至人跡罕至的地方去過一段快樂的日子也好。你看他,他愛她愛到口難開。”

編姐凝視金蛇狂舞的海,她說:“如果有人那樣愛我,我死也情願。”女人總有浪漫的一面。

那麼可愛的大孩子,我嘆氣,五官秀美如押沙龍,身材英偉如大衛王。

我發誓如果我是姚晶,就會不顧一切放縱一次,至少一次。

我們只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短短几十年,不要太難為自己才好。

編姐嘲弄地說:“人人像你,誰去對牢白海棠吐血呢。”

我不作答。

當下我與她分手,落寞地回家。

到家我看到年輕的亞當納斯在門口等我。

等我?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石奇。”我說,“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母親也住這裡。”他已恢復過來,很調皮地說。

“不信。”

“我來探望朋友。”

我訕笑。

“我專程找你,我有話同你說。”

我點點頭,這叫做一吐為快。

“明人眼前不打暗語,”他說,“我也不必說這個不能寫那個不能寫。”

“你放心。”我說。

“我可以上你的公寓?”他雙手插在口袋中間。

我想很多女孩子在等他開口說這句話。

但我們,我們是不同的,我們是手足。

“請。”我說。

我們坐下。問他喝什麼。

“你有沒有雪萊酒?”

我想到在姚晶家中看到的水晶杯子盛著的琥珀色酒。

“沒有。”我說,“我只有啤酒。”

他點點頭。

他自姚晶處學到許多,可以看得出來。

“你想說什麼?”

“我只想與一個瞭解的人談談。”

“我有一雙可靠的耳朵。”我說。

嘴與筆就不大靠得住,不過也視人而定。對姚晶是絕對不能輕率的。

“我認識她,是在兩年之前。”他開始說。

“她剛結婚不久。”

“是。她已經很不快樂。”

“可是在常人眼中她過著一種很幸福的生活。”

“常人眼睛看得到什麼?”石奇說出很有深意的話來。

“在常人眼中,電影明星是光鬧離婚的神仙人物。”

“你怎麼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