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留?這可是殺頭的大?罪!”

何十三愣了愣,然後昂首道:“殺頭就殺頭,如果我阿兄冤情難申,那我便對這世道不會再抱半點希望了,與其如此,倒不如被殺頭,十八年後我何十三又是一條好?漢!”

其餘少年也紛紛附和:“不還個公道的話,還不如被殺頭呢!”

一時之間,堂上一片喧囂,薛萬轍喝道:“肅靜!”

眾少年終於安靜了下來,薛萬轍又問何十三道:“你還不滿十四歲,就敢做這種殺頭的事,你父母呢?他們是怎麼?管束你的?”

何十三眼睛紅了下,喃喃道:“死了。”

薛萬轍怔了怔,何十三又道:“自從落雁嶺一戰後,他們就時常被人指指點點,加上阿兄死了,他們受不了這打擊,所以?相繼去世了,我如今沒有?阿耶,沒有?阿孃,也沒有?阿兄,就我一個人。”

薛萬轍憐憫道:“那你更應該珍惜生命,也免得?你父兄在九泉之下擔心。”

“珍惜生命?”何十三笑了一下,昂首道:“如果我就為了珍惜生命,就不顧阿兄的冤屈,腆著臉面當個懦夫,那就算我能活個一百歲,又有?什麼?意思??我寧願現在就死了,也不要當個苟活的懦夫!”

薛萬轍心中微微震撼,沒想到一個不滿十四歲的少年,居然能說出這番熱血沸騰的話來,他不由看向?阿蠻:“盛阿蠻,你們盛家也就剩你一個人了,你也是這般想的麼??”

阿蠻平靜點頭:“薛兆尹,我連國公夫人的尊榮都不要了,我還要什麼?性命?”

薛萬轍問其餘人:“你們都是這般想的嗎?”

眾人毫不猶豫,就此起彼伏答道:“我們寧願不要性命,也要為他們申冤!”

阿蠻忽一笑,道:“薛兆尹,你問我們,我們尚且能回答你,但是更多人,連回答都無法?回答了。”

薛萬轍問:“此話怎講?”

“我和何十三,雖然家中只剩一個人,但好?歹還剩了,薛兆尹可知道,多少天?威軍兒郎,家中已經不剩一人了?就拿我阿兄的好?友曹五郎來說,他由寡母撫養長大?,寡母自幼教?他,精忠報國,所以?他一腔熱血,十四歲就去從軍,立志不讓胡虜踏入我大?周國土一步,可就是這樣一個碧血丹心的兒郎,自己慘死落雁嶺不說,還要承受丟失兵敗失地的罵名,寡母因為受不了屈辱,懸樑自盡,他全家……都死絕了。”阿蠻說到後來,眼含熱淚,她痛哭失聲:“而天?威軍中,還有?多少受屈的曹五郎,還有?多少個精忠報國的兒郎,全家一個都不剩了……他們沒辦法?像薛兆尹所說的,珍惜生命了。”

“他們本來不應該死的,他們本應是英雄,應該得?到大?周百姓的尊重,而不是得?到百姓的斥罵,假如不是奸臣作祟,曹五郎他們的悲劇,根本不會發生。除了曹五郎他們,還有?六州的百姓,他們又有?何辜?他們只是想平平安安的過日子,可是在卻淪為爭權奪利的犧牲品,在這場陰謀中,多少六州百姓,淪為突厥人的奴僕,又有?多少六州百姓,滅門絕戶,舉家無一倖免?薛兆尹,你有?看到落雁嶺的累累白骨嗎?你有?看到六州的累累白骨嗎?制定那個詭計的人,他還配稱作人嗎?還是說,在他們的眼裡,守護邊疆的將士,勤勤懇懇的百姓,全部?都不算人?”

面對阿蠻的連番質問,薛萬轍也不由動容,阿蠻擦了眼淚,說道:“假如薛兆尹不收我們訴狀,我們就去大?理寺,去御史臺,去大?明宮,除非我們這些?人都死完了,否則,我們不會停止告狀的。”

她說罷,便準備灰心起身?,薛萬轍忽道:“等等。”

阿蠻頓住,薛萬轍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我薛萬轍雖人微言輕,但也願為將士忠魂,略盡綿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