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她的胳膊,略顯蒼白的臉橫亙在眼前。“貴人,你可還記得風洛?”

“什麼風洛?”柳寧最近忙得團團轉,見的人多了,一時半會兒只覺得這人眼熟,卻想不起是哪裡見過的。

男人蹙眉,盡是將失落凝聚成淚,盈盈的泫然欲泣。“多日未見,盡是連貴人也不記得風洛了,咳咳——待得明年秋季,怕風洛也只是一掬黃土了。”

“這位公子,你看起來病得不清啦!”柳煥瞧著心生憐憫,拿了柳寧舉著的傘到風洛頭上。

“這位哥哥,喚我風洛便是,若不嫌棄可否與我去前方涼亭小憩片刻。”講著這話又一陣咳嗽,幾乎連肺廢都要咳出來。

柳煥扶著他,兩人往前處涼亭行去,柳寧把在貨郎處挑三揀四的柳暢拖出來,一併往那處走。

“年紀輕輕,竟是生了這等惡症——”

走進去,就見大哥掉眼淚,柳寧一陣莫名其妙。“怎麼了,誰惹你不痛快了?”

“我們這一行,除了你還能有誰!”柳暢不知從哪裡順來的瓜子,這會兒歪坐在石條凳上,‘嘎巴嘎巴’的磕著。

準是剛剛的頭釵沒砍價下來,橫豎看柳寧不爽呢!

斜眼,撇嘴,咱不跟潑夫一般見識。

“哥哥莫要傷感,風洛自小就生在風月之地,早看淡了生死,只願有生之年還能去故鄉看看走走,將哥哥的骨灰帶回家裡,當面問問母親,為何當年賣掉我們!”一聲聲平靜無瀾,卻句句透著哀傷悲涼之氣。

風洛,小館裡的風洛,柳寧一怔,放大瞳孔。才多久未見,他瘦得幾乎讓她快認不出了。“你生了什麼病?可有看了大夫?”

他淡淡一笑,眸中含著感激。“風洛命薄,該由此瞭解一身悲苦,貴人莫替我難過。男女歡愛,人世冷暖,我已經看夠了,能遇見貴人,不枉在人世走了一遭。”

“你……”柳寧不知道該罵他悲觀好還是該誇他夠淡定,看他的表現以及身上不同常人的膚色可以判斷得出,確實是病入膏肓了。“可還有別的願望?”

“將死之人,今日能見到貴人,已經無慾無求了。”風洛從頭上取下一根髮圈交到柳寧手上。“今日一別怕是無緣再見,還望貴人收下留著當做念想,風洛不敢奢求什麼,只願能陪在貴人身邊,在貴人寂寞時無助時陪貴人解解悶說說話。”

柳寧的心裡有些悶悶的,初見他時的一幕清晰浮現,卻不想在他的心裡竟下了這樣的痕跡。髮圈在手裡,還留著一絲溫度。

“咳咳,風洛要走了。”朝著柳家兄妹三人伏禮,此一去便是永別。

看著他消淡的背影,柳寧久久佇立,呼吸凝堵。不管是男尊還是女尊,只要是有生命的地方都避免不了悲劇發生,而她只能看著無能為力。

夜幕四合,柳家姐弟六兒母子幾人回到龍灣村,經過風洛的事,柳寧沉默了些許。柳煥更是默不作聲,只柳暢依舊沒心沒肺好吃好睡。

晚上柳寧睡得迷迷糊糊,一個翻身撲了個空,潛意識的想起晚上是跟六兒睡一處的,這會兒她人不在床上,是做什麼去了?

穿上鞋子,摸到門邊,外面兩條黑影一站一跪,兩人說著什麼,由於距離問題,柳寧聽得不大清楚,只依稀聽得幾個字。“…歸…刺傷,令…帶走——”柳寧聽得一頭霧水,有一點卻是弄明白了,六兒果然不是一般人。

“是,屬下定不辱命。”跪著的人一閃融入了夜色中,柳寧躡手躡腳躺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