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美麗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一直在觀察他。就算練了那麼久的琴,她的雙手依然沒有閒著,不時在做一些小動作,一會兒玩玩打火機,一會兒敲敲玻璃桌面,一會兒撥弄撥弄遮住眼睛的頭髮。她身上沒戴任何首飾,手腕上沒有鐲子,手指上沒有戒指,脖子上也沒掛項鍊。

“不好意思,希望沒讓你等太長時間。我跟卡洛斯和瑪麗亞下過死命令,我練琴的時候他們不可以進來打擾。”

“沒事,能聽你練琴是我的榮幸。你演奏出來的曲子簡直是天籟之音。”

“其實一點也不好,不過你能這麼說,我真的非常感謝。”

“幾年前,我在布魯塞爾看過你演出。沒記錯的話,那晚演奏的是柴可夫斯基的曲子,感覺實在太震撼了。”

“我現在碰不了那些曲子了。”她輕輕撫摸著左手上的傷疤,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這個動作。她把手放到腿上,看著桌上的報紙:“剛剛看見你在看我父親的新聞。對於他的死,蘇黎世警方好像知道得很少,是不是?”

“這很難說。”

“你知道警方不知道的線索嗎?”

“這也很難說。”

“在你告訴我你到底知道些什麼之前,我想問一個問題,希望你不要介意。”

“沒事,你儘管問吧。”

“你到底是誰?”

“在這件事情上,我是以色列政府的代表。”

“哪件事情?”

“你父親被害的事情。”

“為什麼以色列政府會對我父親的死感興趣?”

“因為我就是那個發現你父親屍體的人。”

“蘇黎世的探長說,發現屍體的是一個藝術品修復師,他來修復拉斐爾的畫作。”

“沒錯。”

“你就是那個藝術品修復師?”

“是的。”

“然後你又是以色列政府的人?”

“在這件事情上,我代表的是政府。”

看得出來,她一時間還反應不過來。

“不好意思,艾隆先生,我剛練了八個小時的琴,可能腦子還轉不過來。你能把整件事情從頭開始說一遍嗎?”

加百列把沙姆龍在蘇黎世告訴他的事情複述了一遍,他說她父親曾經聯絡過以色列政府,要求秘密會面,但是沒有透露會面的具體目的。上級把他派到蘇黎世來,等他到時,她父親已經死了。安娜·羅爾夫毫無表情地聽著,不時用手把玩著頭髮。

“那你想要我做什麼呢,艾隆先生?”等加百列說完,她問道。

“我想知道你父親為什麼想見我們。”

“我父親是個銀行家,艾隆先生,一個瑞士銀行家。他有很多公事和私事都不會跟我講。你要是看了報紙就應該知道我跟我父親並不親近,他從來不跟我談工作上的事情。”

“一點也不講?”

她好像沒聽見似的,繼續說道:“你說的‘我們’是誰?”

“哪個‘我們’?”

“你先前說想知道我父親為什麼想見你們,這裡的‘你們’——也就是你所說的‘我們’是指誰?你到底在為誰賣命?”

“我在國防部下屬的一個小機構工作。”

“國防部?”

“是的。”

“那你就是間諜咯。”

“我不是間諜。”

“殺我父親的是不是你?”

“羅爾夫小姐,拜託,我是來幫忙的,不是來跟你耍花招的。”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我沒殺你父親,但是我想知道殺他的人是誰。如果我能查出他想見我們的原因,或許就能找到一些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