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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後再看情形,他主張李墨霞先回小鎮。
情勢便是這麼冷酷,李墨霞像落水者一樣,眼見漂來的浮木從身邊沖走了。這並非周樸不瞭解仇道民,而是他更瞭解這時候誰去插手都無濟於事,還可能弄巧成拙。不過,他以運動指導者的身份向教師會的領導們講了一次話,強調不要弄死人,說這也是政策,還對錶現出反常頑固的仇道民進行了一次個別訓導,讓他端正態度,實事求是地交待問題,有什麼就檢討什麼,沒有的事不會逼他檢起來,他也不應該圖這種痛快,說這同樣是對黨負責任。在政治風浪中,這種暗示是身不由已的周樸對他過去詩才橫溢的學生所能盡到的救助之力了,因為在恐慌之中亂供,正是那幾個辦案者求之不得的,他讓仇道民在關鍵問題上清醒一點,除此之外,就只能對仇道民的迂執嘆氣了。
李墨霞呆愣很久,最終接受了周樸的意見,既然當年沒有人能夠開脫得了李壽凡的死罪,前不久,李青霞也無可奈何地落入了陷阱,那麼,眼下誰可以幫助仇道民逃脫厄運呢?李墨霞沒有再去找周樸,那不會有什麼別樣的結果,只是,仇道民的事沒有最後定案,她也不想立即離開縣城,儘管她已無法可想,無事可做,在那位同學家裡,她又呆了七八天,為了排遣憂鬱,她在那位同學去上班時,包攬了全部的家務事,一天,她去河邊提水,見到一群裝束有些異樣的人在上邊河灘裡淘挖砂石,問旁人,才知道全是些右派,還說縣中學也有老師在裡面,李墨霞一聽,便趕到岔路口,躲在小巷深處,遠遠的張望,果然見到了仇道民。仇道民已被確定為右派無疑,李墨霞兩眼一紅,淚水湧了上來,但她沒有再走近前去,而是低下頭退了回來,第二天,她去找張炳卿,張炳卿又已經下鄉去了,其實,就是找到張炳卿也改變不了事情的結局,於是,她只得回了小鎮,此刻,李墨霞的心裡雖然沒有與仇道民斷絕關係的想法,可已失去了正面接受眼前事態的勇氣,回到小鎮後,她對誰也沒有說及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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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石賢怏怏地回到家裡時,黃大香與吳國芬也正在談論抓右派的事,黃大香早有一種禍事臨頭的感覺,先是一些熟人出乎意外地成了右派,現在又說農村裡也得進行什麼大辯論,還得像當年鬥地主一般開大會,剛才吳國芬又告訴她,不知什麼人昨晚上貼了龔鎮長的大字報,這能是什麼好事呢?黃大香看得出吳國芬在擔心石賢,兒子昨晚上雖然沒有出門,但是,平時兒子常與連貴在閣樓上說話,他們商量些什麼呢?真讓她憂心!
彭石賢一進門,黃大香與吳國芬便停止了談話,彭石賢也一聲不響向閣樓上爬,黃大香叫住兒子:“你見著李老師了?”“見著了。”“說什麼了?”“沒說什麼。”“她沒讓你晚上去鎮上開會?”“我不去。”“怎能不去?剛才龔鎮長也來這裡通知了!”“就為這事?”“她從門前過,只順便說了一聲,可你能夠不去麼?”“。。。 我請了假,不去。”
彭石賢正要轉身,吳國芬又叫住他:“石賢,姐問你一件事。”“什麼事?”“看你老不高興似的──姐讓你過來嘛。”“我哪有什麼不高興。。。 ”“你沒聽人說,昨晚上有人偷偷出了鎮長的大字報麼?”“那有什麼希罕?現在不是時興得很!”“你知道是誰出的嗎?”“我不知道。”“是,不知道便不知道──鎮長讓人把大字報揭去了,正在暗地裡調查,讓他們去查好了,誰會蠢得自投羅網──她讓你晚上去開會,你就該去,沒你的事耍什麼蠢脾氣!”
彭石賢不說話了,國芬姐是告訴他,開會就開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