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劉雲“瓠山立石謀反事件”的牽連而被削職為民,麴氏是不會向西逃那麼遠去避禍的。

也就是說,麴義從嚴格意義上而言,也是出自河北之地,算得上半個“坐地戶”。

如今麴義帶著麾下兵馬倒向袁紹,這讓韓馥對沮授和張郃的忠誠產生了懷疑,進而覺得還是作為同鄉的辛評、荀諶、郭圖等人更加可靠。

雖然明知辛評等人最近與袁紹派來的外甥高幹眉來眼去,可韓馥卻只能裝作沒看見,因為他已經沒什麼信心在冀州堅守下去,若是萬一投靠了袁紹,今後跟辛評等人的身份也就由主從變成了同僚,甚至還有可能他的待遇地位不如其餘三人。

就在韓馥頂不住壓力想要打退堂鼓的時候,劉和忽然出現,這讓他看到了一線希望。

劉和是誰?他是劉虞的嫡長子,更是代表當今皇帝出使幽州的特使,無論哪一個身份對於現在急於尋找救命稻草的韓馥而言,那都是十分有益的。

心裡有了希望之後,韓馥便想起被自己冷落了的沮授,於是急忙命人前去請了過來,然後將劉和的親筆信掏出來給他看。

沮授被後世稱為霸業謀臣,可見此人是有大格局的王佐之才。很多人只知道頂級謀士荀彧曾極力建議曹操向西迎接天子,最終幫助老曹實現了驚天大逆轉,卻不知道沮授也曾建議袁紹派兵迎接天子臨鄴城,只可惜沮授眾多極富戰略眼光的建議都沒有被袁紹所採納,其中便包括了這非常重要的一條。

若問袁紹為何如此,除了與他眼光短淺有關,大概也跟沮授是在韓馥投降之後才跟著投靠過來有關吧。

沮授看了劉和的書信之後,興奮地說道:“真沒想到,性子恭讓謙和的劉伯安居然養了這樣一個言辭犀利的兒子!還請主公恕在下直言,劉公子在信中所言,實在是深刻入骨,一片良苦用心!正如此子所言,不到最後一刻,決不能輕易便投靠袁紹!”

韓馥點頭,有些疑惑地問沮授說道:“可是,我到現在也想不明白這個劉和忽然跑到兵兇戰危的高邑城來,抱著怎樣的目的?他總不會好心到專門前來替我們充當擋箭牌吧?”

沮授聞言笑了,他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已經猜到了劉和的意圖,於是向韓馥解釋說道:“如今黃河以北、太行以東主要有五方勢力,其中遠在遼東的公孫度暫且不提,剩下的四方便是主公、袁紹、公孫瓚和劉虞。”

“說起來,這公孫瓚與劉虞的關係倒跟袁紹與主公的關係有些相似。公孫瓚原本屬於劉虞麾下,如今卻是兵強馬壯反過來倒逼劉虞;而袁紹本是渤海郡太守,乃是主公治下冀州一郡,如今卻反過來算計主公。”

“劉和作為劉虞的長子,今後是要接替劉虞牧守幽州的,他自然不願意看到公孫瓚變得強大威脅幽州,而我們如今也面臨著如何抵抗袁紹在冀州壯大的問題。這樣一來,我們與劉虞便是天然的盟友,而劉和甘冒風險前來高邑的目的便一目瞭然。”

韓馥有些不太自信地說道:“可是,今年年初的時候,我和袁紹曾鼓動劉虞稱帝登基,結果被他狠狠罵了一通,然後不了了之。現在劉虞想必還惱恨著我,他真肯幫我拖住公孫瓚南下的步伐?”

沮授一臉自信地笑著說道:“此一時,彼一時。當初主公慫恿劉虞在幽州登基稱帝之事,不過是受那袁紹蠱惑,如今看來袁紹實在是包藏禍心,幸好劉虞沒有中招。不過劉虞雖然生氣,但對他的實際損傷根本沒有,他怎麼可能因為這點事情便與主公徹底翻臉呢?”

“更關鍵的是,如今劉和從長安北歸,被阻擋在了高邑,他這個大漢最為忠心的宗親豈會坐視天子特使、自己的兒子落入公孫瓚和袁紹之手?”

韓馥心中疑惑盡去,於是有些急切地詢問沮授說道:“公與所言極是,令吾豁然開朗。不知我們現在該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