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樸聽了深以為然:“一會兒我叫他們去書房,問問他們的學識。我頭幾日已同劉先生說了,笙兒來年下場,如今不用他教,本就預備讓他今年底來年初的給箏哥兒啟蒙的,自然清閒,讓他偶爾幫那兩個孩子看看文章倒也使得。”

姜氏疑道:“老爺不準備讓他們跟笙哥兒一起去拜訪那幾位翰林?”

韓樸笑著搖了搖頭:“那也要我先看過了他們的功課,不然若是那學問連我都看不過眼,送過去豈不丟人?”說著,又低聲嘆道,“大哥家的老大早日來通道,池哥兒學問尚可,只太年輕,學不紮實還需歷練。汾安那邊先生學問雖不錯,可於仕途經濟一脈上就差了許多,這回讓他上京,也是讓我照看引路之意。至於那韓笵……”說到這裡,頓了一頓,“大哥同母親倒是覺著這孩子極聰慧,早晚必有大出息的,他家老大……等我見過再說吧。”

一轉身兒,見姜氏笑而不語,疑道:“今日你見了這兩個孩子覺著如何?”

姜氏衝他笑笑:“老爺眼光可比我個婦道人家厲害多了,我只覺著這兩個孩子生的都不錯。”

韓樸略帶疑惑的點了點頭,起身到外書房去了。

韓家這幾日忙得很,又是二小姐及笄禮,又是遠親上門。直到了十七正日子,又是賓客盈門,有親來的,也有隻送了禮來的,車子直把這長樂街都快擠滿了。

韓筃一大清早就沐浴更衣,這會兒身著采衣坐在屋中,只恨屋裡的冰盆太少、圍著的人太多。

李芸一雙圓眼這會兒都快眯成了一絲,歪看著動也不敢多動、正由人梳洗打理的韓筃,指著她衝身邊兒幾個好友笑道:“瞧瞧瞧瞧!都快僵成木頭人兒了。”

韓筃端坐在原處,隻眼睛向她看來:“你且等著,來年可就是你了。”

李芸搖頭晃腦的只顧看著熱鬧:“來年事來年說~倒是你,指不定到時要有更累的事兒等著呢也說不定呢!”

水尚書家的女兒疑道:“什麼更要緊的事兒?”

王御史家的二女兒正跟韓筌一處說話兒,聽見人說,笑道:“我知道我知道!怕是韓家二姐姐要出門子了呢!”

臉上掃的胭脂好似一時間重了五分,韓筃瞪了一眼正在一邊偷笑的四妹,抿著嘴唇不理會這幾個笑鬧的女孩兒。

正鬧著,外頭姜氏並幾位年長的夫人過來了,裡頭還有白家夫人同長媳王氏,就連長公主竟也賞光過來了。

姜氏過來按住韓筃不叫她亂動,上下打量了一番,嘆了口氣,轉身接過丫鬟捧著的個盒子,從裡頭取了一隻簪子出來。那簪子模樣古樸,玉質細潤,韓筃心中顫了顫,她知道,這是姜家從前朝便傳下來的古簪,放到如今或許做工不如這會兒繁複華美,玉質也非最上乘的,卻是久經歷代的家傳之物,留到今日實屬不易。

上輩子,這隻簪子跟著自己到了宋家,卻……被打碎了……

閉了閉眼睛,這會兒母親說的,同上一世所出無二,便是連之後出去行的初加、再加、三加之禮,都如過眼雲煙一般,恍恍惚惚,宛若夢境。心中忽然一悸,若這真是場夢、自己並沒回來……那可如何是好?!自己現下到底是生、是死?!

心中忽的慌亂起來,眼睛不自由的向四周掃去——母親、父親、姐妹……那些熟悉的親友,總覺著就如上一世般一模一樣的圍在四周,衝著自己笑。

心中的不安感越發重了起來,韓筃只覺著呼吸艱難、猛的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心中愈發的惶恐不安,忽然,一雙清亮有神的眼睛和自己對上,那眼中含笑,還有幾分驚豔欣喜之色。

韓筃心中一愣,只覺著四周那正在遠離的聲音又漸漸恢復清明,聽著不再似夢中那般朦朧遙遠,就好像那雙眼睛帶得這整個園子都鮮活了起來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