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時衣裳與去時一樣整齊,但若細心一看就能發現他衣襬乾涸了一抹暗紅,那是血。

然而並非他的血。

他進了裡間。香氣芬芬的裡間頓時多了絲不能忽略的血腥味。

他靜默地在床畔的水仙圓櫈坐下。身側是粉藍色繡百蝶戲花圖案的紗帳,裡面睡著一個美好的少女,著青色裡衣的柔荑露在外頭,緊緊地擁著絲被而眠。

他只看了一眼,就再也移不開目光,彷彿怎麼看也看不夠,不過是她的背部。幽深的目光如永夜裡靜止不動的水,難以捉摸。

卯時中,是上朝的時候。

他得走了,依依不捨,輕喃:“小青玉,我上朝去了。”

“嗯。”在他轉身剛抬步之際,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嚶嚀,他倏地回身看著床上臉朝外的可人兒。黑黑的眼圈,泛白的小嘴,憂鬱的秀眉。

不知為何,心尖突然隱忍作痛。

除了那日甫入彩洛園時聽到她黃鶯出塞般悅耳的笑聲外,她還沒對他笑過。

想及此,他臉色慢慢陰沉起來,若有所思。

雞啼聲催促著啟程。

早晨,齊家極熱鬧。

二太太張氏捎了一隻毛茸茸的白貓到京城來,品種不過尋常土貓,但有著一般土貓沒有的靈氣,更顯高傲。

齊永珺和果甜一個早上都在追著這隻貓兒跑,即使這隻貓上了樹,他們依然一先一後地爬上去扯貓須,就是想逗這貓炸毛。

可惜這貓脾氣比誰都要好。

齊青玉醒來時,這貓還在樹上,它右邊掛著一大一小兩個人。

問清楚了原由後,齊青玉命相南提一杯水上去,淋在貓身上。

那貓受了這身潑,登時張牙舞爪想找人拼命。

齊永珺和果甜笑得前仰後合。

果甜差點從樹上摔了下來,相南眼明手快地扶了她一把。她一張俏臉突然羞得通紅。

齊青玉心想,相南這些年來,在果甜出現時,總是有意無意地靠近她,會不會是有什麼想法?

就是亂點鴛鴦譜也得問上一問,相南說到底是黃鶴他們的人,將來若她重蹈覆轍出了事,果甜也能有個依靠。

正想著這事,前院突然熱鬧起來。

“呯呯嘭嘭”邊續不斷的砸物聲一陣接一陣傳來。

齊青玉目光斜向相南,示意他出去看看。

“是鄭國公夫人來了。”相南早就知情,來不及告訴齊青玉而已。

“不可能吧,鄭國公夫人哦!”齊良玉不信。

“姐,要不你先出去看看是也不是?”齊青玉笑道。

“才不,你惹的那些人,姐一個也招架不了。”齊良玉甩頭,與齊永珺一起逗貓兒。

齊青玉愛溺地看著他們,心裡湧起一股暖意。

“六丫頭,外面是怎麼了?”曾氏今日氣息猶勝往日,由黎嬤嬤攙著,來到了花園。

曾氏當然不會平白無故摻和,既然問得出口,代表她想出面處理。齊青玉仔細觀察她的精神,發覺確實不錯,才如實相告:“相南說是鄭國公夫人來了。”

曾氏皺了皺眉,怎麼招惹的人一個比一個厲害,突然想起了豫章袁家,忙問:“是與袁來貴一家有錢銀來往的那個鄭國公府?”

齊青玉莞爾一笑,預設。

曾氏笑著搖了搖頭,“待為母出去招呼一二。”

“不,這人一進門就砸我們的東西,怕是會衝撞了母親,還是女兒去吧。”齊青玉笑著。

齊良玉馬上插話:“母親,她的爛攤子讓她自己去收,礙不著我們事,儘管在花園裡玩。”

齊青玉不由得翻眼,“有你這樣子的?”說好姐妹同心其利斷金呢?

曾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