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裡說話”

翠翹忙應了一聲,邁步進了裡間,巧蘭和紫荊自然跟著進來,翠翹到了裡面蹲身施禮道:

“老太爺那裡傳下話,讓姑娘和大爺去前面一起用午飯,差了我上後面來尋姑娘,誰知道找了一圈沒見,倒是在我們大爺這裡呢”

子謙站起來客氣的道:

“大冷的天,倒是勞動姐姐跑了這一趟”

翠翹目光掃過桌子上的小匣子,微微笑了笑:

“眼瞅著就快到了春分的節氣,哪裡還有多冷”

順手從巧蘭手裡接過謝橋外頭的大衣裳,服侍她穿上:

“不過姑娘身子弱,這一進一出的還要精心在意些才是”

翠翹日日跟在老太爺身邊服侍,自是比誰都知道老太爺的心,比起府裡頭的兩個正經姑娘,老太爺心裡眼裡裝下的還是這個外孫女。

或許是對已逝大姑太太的移情作用,更或許單純的是憐惜外孫女失了親孃,雖不常見面,每每卻總是念著的,或送些稀罕的玩意過去,閒了也會翻翻姑娘的作業,一時瞧,一時笑說:

“這丫頭又糊弄我,這些那裡是她寫的,分明是東府裡頭寶樹的筆鋒,他們太學裡頭的師傅是我的門生,打量我真瞧不出來呢”

卻也不惱,反倒高興的道:

“比起她娘來,這丫頭倒是個調皮善機變的,只實在的懶惰了,女孩家如此也還罷了,能保的一世安穩,便是有大福的”

翠翹聽了倒覺得頗有意思,在謝橋身上,老太爺總是特意的寬容,沒有絲毫平日的殺伐決斷和犀利,就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祖父,暗暗看著,寵著自己的小孫女,盼著念著她能怡然平安。

若是將來真能嫁過來,倒也是皆大歡喜,可惜剛頭在書房外頭隱約聽大姑老爺的話頭,那府里老太太彷彿瞧上了安平王府那邊,所謂一家有女百家求,如今姑娘可還沒及笄呢,將來還不知道多少家要登門呢。

想到此,不禁瞧了前面和謝姑娘說話兒的大爺一眼,如今的謝姑娘還是年紀小懵懂些,以她旁邊冷眼瞧著,謝姑娘雖說和大爺親近,可這種親近卻無絲毫曖昧的意思,看起來,若是大爺想如願,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午宴擺在前面的小花廳裡,沒瞧見玉蘭玉梅和錢月嬌,何老太爺撫了撫自己的鬍子笑道:

“今兒沒那麼多規矩,橋丫頭和子謙一起坐過來就是了”

一時底下的婆子們上了酒菜飯食。吃罷飯,陪著祖父吃了會子茶,祖父順便問了問謝橋的功課,便放她到後面去辭舅母和兩位表姐去了。

看著女兒已漸窈窕的身影,謝宜嶽心裡不免有些吾家有女初長成之嘆,隨著女兒越來越大,她身上亡妻的影子也越來越重,那種機敏沉穩,聰慧大度,比之亡妻不差什麼,只自己這一去雲州,又不知道幾年方可回來,父女才重逢卻又分開,心裡著實不捨。

待要攜女兒一起前去上任,又恐女兒年紀還小,身子又剛調養的大好,怕這一折騰又病了,再說老太太那裡必也是不依的。

母親心裡的計量他也是清楚了,安平王府的秦二公子的確是個難得好的,可那府裡頭比之謝府也清淨不到那裡去,論安生,他還是更看好何府裡頭,況且瞧子謙的樣兒,想也能知道,將來必不會錯待了女兒去,且又是親戚,比外面的要更強些。

只母親心裡頭不喜子謙他娘,死活非說丫頭若嫁進這府裡頭,必要受婆婆的氣,謝宜嶽也不好再說什麼,橫豎如今謝橋還小,過兩年看看再說也不很遲。

何老太爺瞧了自己大女婿一眼,這個女婿當初不怎麼對自己的心思,性子雖穩,卻有些木訥不知變通,後來大女兒嫁過去幾年才好些了,如今聖上特意點了他去雲州當知府,估計正是瞧中了他的沉穩勁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