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俗了”

謝橋沒應聲,那婆子彷彿也不需謝橋回應,自顧自的道:

“這雙貴街說的是這條街上兩個至富至貴的人家,因此才得了這個名,街東頭不用說,正是咱們國公府,這街西卻是何翰林家的府邸”

說到這裡,倒笑了兩聲道:

“看我倒是一時糊塗了,姑娘那裡會不知道,那何府那裡是別人家,正經是姑娘的外祖家呢,姑娘瞧,前邊就是何府了”

謝橋一愣,雖是略略知道些母親的家族也是京城望族,卻不想也是如此顯赫。謝橋把窗簾的縫隙扯得大了些,勾頭向外看去,只見青磚圍牆,圍住的深宅大院,佔地頗廣,遠遠望去,裡面樹木蔥蘢,蓊蓊蘊蘊,看上去就是一個繁榮鼎盛之家。

軟轎緩緩路過何府大門,兩個威嚴的石頭獅子守著,三間硃紅色獸首的大門,門上懸著氣派的匾額,翰林府三個大字在陽光下光彩暈染,兩側懸著大紅的燈籠,門前有穿著華麗的侍役守在門前。

過了何府大門,走了半刻鐘就到了謝府,比剛才所見何府毫不遜色,卻彷彿更顯威嚴,門上懸著敕造的匾額。從東到西,何謝兩府的院子,隔著一條三尺巷子,竟烏泱泱的佔了整條雙貴街,真正說不出的有氣勢。

轎子不進正門,從角門處抬了進去,走了不遠就歇了轎,另換了小廝上來抬著轎子,至二門才徹底落了轎,小廝們躬身退了下去,身邊扶轎而行的婆子,急忙上前打起轎簾,親手扶著謝橋下了轎子。

過了垂花門,繞過門前的富貴牡丹插屏,行過穿堂,眼前豁然開闊,一個敞亮嚴整的院落呈現在眼前。正中五間上房,雕樑畫棟飛簷吊角,好一個富貴華堂,兩側抄手遊廊間廂房林立,廊上懸著各色觀賞的鳥雀,嘰嘰喳喳的,叫喚的甚是清脆動聽。

廊沿下站著幾個衣著鮮豔的丫頭,一見她們進來,門前的兩個穿著綠衣的丫頭忙打起簾子回話:

“三姑娘到了”

何媽媽不著痕跡的輕輕拍撫了兩下謝橋的手,退了開去,屋裡卻迎出來一個面容白淨的精明婆子來,悄悄打量了幾眼這位幾年不見的三姑娘,暗暗一讚,笑道:

“老太太唸叨了這些天,今兒可算是到了”

謝橋吃不準這婆子是什麼來頭,旁邊的婆子低聲道:

“這是老太太身邊伺候的謝媽媽”

謝橋猜大約是祖母房裡有臉面的婆子,遂微微蹲身就要施禮,那婆子忙伸手攔了,親手攙了謝橋道:

“這老奴可擔不起,姑娘這一禮下來,可不要折了我的壽命了”

說著扶引著謝橋進到了屋裡。當屋站了滿滿的人,主子、丫頭、婆子個個衣著不凡,均斂聲屏氣,連一聲咳嗽都不聞。正前方擺著一張核桃木嵌螺鈿理石的羅漢榻,榻上置了同樣材質的小炕幾,中間靠坐著一個面容慈祥的老封君。

謝橋便知這是祖母,急忙上前,早有人放下了團花如意的軟墊,謝橋撲通就跪倒在地,結結實實的磕了三個頭。老人滿面激動的親手扶起她來,拉著她的手坐在榻上,從上到下的仔細端詳,但只見三年多不見,倒是真真變了一個人似地。

雖穿的到底素淨了些,卻出落的好個大氣的摸樣,明眸秀目,瓊鼻紅唇,雖仍有幾分瘦弱之態,然,舉手投足眉梢眼角,卻透著那麼股子難得的端莊大氣,瞧著倒是很有幾分與眾不同的氣派,兼面板潤澤白皙,更顯得眉眼盈盈,說不出的招人喜愛。

不知不覺中,竟是個大姑娘的樣兒了,老太太端詳了半響,才道:

“真是長大了不少,瞧著比小時候康健多了”

旁邊的謝媽媽忙道:

“老太太,三姑娘剛到,一路舟車勞頓,可是連口茶還沒吃呢,再說這滿屋子的人,您只拉著孫女說體己話可怎麼行”